那夜墓园的枪声与诡异的“歌唱”,最终被周毅以一场“煤气管道陈旧引发的连环小型爆炸”为由,强行地压了下去。临渊市的市民们在茶余饭后讨论了几天这桩离奇的“事故”后,很快便被新的城市新闻所淹没。
没有人知道,就在那个夜晚,一个足以威胁到整座城市的巨大阴谋,被悄无声息地粉碎了。
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曾经让黑暗世界都为之战栗的代号“无”,和他那颗被植入的“心魔”,都随着那座被炸毁的墓碑,一同被永远地埋葬了。
……
顾念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一个下午。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金色的光斑,洒在了洁白的被褥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阳光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彻底地拆散了重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充满了疲惫。但他的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与平静。
那个纠缠了他二十年,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冰冷机械音,彻底地消失了。
他那片总是充满了迷雾与碎片的记忆宫殿,虽然依旧是一片废墟,但笼罩在废墟之上的那层阴云却已经散去。
他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从六岁那年的那个雨夜,到训练营里的血腥,再到玉槐居里的潜伏,禅院的守护,阿尔卑斯山的绝境,以及他失忆后,与她在这间屋子里,度过的每一个,充满了酸楚与温情的日日夜夜。
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床边。
槐稚秀正趴在他的床沿,沉沉地睡着。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他的一只手。阳光洒在她那张因为连日操劳而略显消瘦的小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温柔的光晕。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她似乎是累坏了。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依旧微微地蹙着,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顾念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揉了一下。又酸,又软,又疼。
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她一点一点地从地狱的边缘给抢回来的。
他缓缓地用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拂去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
他的动作,惊醒了她。
槐稚秀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了一下。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那双正用一种她无比熟悉的充满了爱意与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的深邃的眼眸时。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的呼吸,在那一刻都彻底停滞了。
“……顾念?”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的试探。
顾念没有说话。
他只是对着她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充满了歉意与爱意的真实的微笑。
槐稚秀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不顾一切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死死地抱着他。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哽咽的哭腔。
顾念也紧紧地回抱着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她那充满了熟悉的清香的颈窝里。
“嗯。”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回来了。”
“对不起……秀秀”
“让你久等了。”
……
这场迟来的重逢,像一场温柔的晴雪,彻底融化了笼罩在玉槐居上空,整个冬天的阴霾。
顾念的记忆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槐柏韵看着那对在花园里旁若无人地,牵着手散步的璧人,他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周毅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只是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如释重负的语气,说了一句:“欢迎回来。”
而凌风,则是在视频通讯里夸张地吹了声口哨。
“哟,看来,我们这位睡美人,终于被公主的真爱之吻,给唤醒了啊。”
“林薇呢?”顾念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直接问道。
“跑了。”凌风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那女人,比泥鳅还滑。墓园那一战,她虽然也受了重伤,但还是被她趁着混乱,逃出了临渊市。我的人跟丢了。”
“不过,”凌风话锋一转,“她虽然跑了,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我截获了一份,她逃走前,向‘组织’最高层,发送的加密信息。”
他将一份文件,传送了过来。
文件里是林薇对这次临渊市所有事件的,一份详尽的充满了她个人主观色彩的“复盘报告”。
在报告的最后,她用一种,充满了怨毒与挑衅的语气,写下了她对顾念的最终的评估。
“——目标‘无’,已被情感彻底腐化,失去了作为‘兵器’的价值。”
“但他也因此进化成了一个比‘钟表匠’更可怕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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