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病房里。
言廷无法入睡,眼里的疲惫与脆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特警应有的锐利与执拗。
副局长的说辞或许能骗过赵峰他们,但骗不了他。
黛珂的“主动离职”和失联,处处透着诡异,他必须动用非常规手段。
他趁着护士换班、赵峰和高远暂时不在门口的间隙,他用自己的加密手机,联系了一个信得过的私家侦探。
这人以前帮警方处理过一些不便出面的边缘调查,能力可靠,嘴也严。
“帮我查一个人,黛珂。”言廷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重伤未愈的沙哑,却异常清晰,“重点查我入院之后,她的所有行踪。消费记录、出行记录、监控录像……任何蛛丝马迹。我要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接触过什么人。”
他将黛珂的基本信息和可能关联的账户发了过去。等待回复的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伤口的疼痛和内心的焦灼交织在一起。
几天后,侦探的回信来了,结果却让言廷的心沉入谷底。
“言队,仔细查过了。黛小姐非常谨慎,近期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电子消费记录和出行记录。就像……刻意抹去了自己的行踪。我们没能定位到她离开医院后的具体去向。”
一无所获。
这个消息比任何坏消息都更让人不安。
一个人尤其是在都市中,想要完全避开所有电子眼和消费记录,需要极强的反侦察意识。
黛珂为什么要这样做?
强烈的担忧和一种被彻底排除在外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在一个天色未明的清晨,言廷利用对医院监控盲区的了解和仅存的体力,避开了门口的看守视线,从病房的窗户艰难地翻了出去。
伤口被牵扯,剧痛让他瞬间冷汗涔涔,但他咬紧牙关,靠着意志力撑住了。
他首先去了黛氏集团。基地实验室灯火通明却不见伊人;整栋办公大楼里,属于黛珂和黛川的办公室都空荡寂静,积着薄灰。
每一层楼他都去了,甚至地下室,花了几个小时,他明知道是徒劳,但还是偏执的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他不甘心,甚至乘坐电梯直达108层的观景楼。那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半个城市,唯独看不到黛珂的身影。
观景台空无一人,只有风呼啸而过。
旁边有一间小小的更衣室。
言廷推门进去,角落的柜子里,挂着两件略显过时的连衣裙,旁边放着一双细跟高跟鞋,上面都落了一层薄灰。
这应该是好多年前,黛珂穿过的衣服,估计她自己都不记得。
言廷的手指拂过裙摆,指尖沾上灰尘。
仿佛能触碰到被时光遗忘的、属于“过去黛珂”的一丝痕迹。指尖的留恋却找不到她现在的任何踪影。
时间已经是上午,他离开了黛氏,又找到了黛珂之前居住的公寓。敲门无人回应,问邻居也说很久没见到她了。
言廷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他找来开锁公司,出示了(或许是通过非正式手段获取的)身份证明,强行打开了房门。
屋内,一片空旷。
不是临时出门的整洁,是彻彻底底的、搬空了的空旷。
地板干净得反光,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品的印记,衣柜、书架、厨房……所有属于黛珂的个人物品,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收得太干净了,干净得不留一丝烟火气,更像是一种精心的、冷酷的清除,旨在不留下任何可供追寻的线索,也像是……要彻底斩断与这里、与过去的一切联系。
言廷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进来,映亮了他苍白而迷茫的脸。
为什么?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做到这一步?搬离、切断所有联系、抹去行踪……如同人间蒸发。
他再次联系洛阳,得到的依旧是那句含含糊糊的“出差了,不知道去哪里”。
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是黛珂自己的选择,一场精心规划好的、不告而别的撤离。
言廷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伤处的疼痛阵阵袭来,却远不及心中的困惑与钝痛。
再错综复杂的案件,他都能抽丝剥茧找到真相,再狡猾的嫌疑人,他都能看穿其伪装。可唯独面对黛珂,他总是觉得隔着一层迷雾。
他以为自己终于触碰到了她的真心,两人刚刚坦诚感情,转眼间,她却用这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将他彻底推开,不留一丝余地。
他猜不到原因。
这种无法掌控、无法理解的失控感,比任何身体的伤痛都更让他感到无力。他攥紧了拳头,骨节泛白,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担忧和一丝被遗弃的痛楚。
“黛珂……你究竟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低沉的呢喃在空荡的房间里消散,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就像一滴水,蒸发在了空气里,没有留下任何指向去向的涟漪。
强行离开医院的后果是伤口撕裂和持续低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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