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陈景明知道,在葬礼结束后的那个深夜,季鲸落一个人在慕砚青的墓碑前,坐了整整一夜。没有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慕砚青离开后,季鲸落并没有沉浸在悲伤中一蹶不振。他继承了慕砚青庞大的商业帝国,但他并没有试图成为第二个慕砚青。他聘请了最专业的职业经理人团队负责日常运营,自己则更多地扮演决策者和监督者的角色。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自己的艺术世界中。
他的画风再次发生了蜕变。早期的挣扎痛苦,中期的沉静探索,到晚年,他的画作呈现出一种辽阔、平静而又带着一丝永恒哀伤的意境。色彩变得更加柔和、通透,笔触也更加洒脱、老辣。他画长河落日,画晓星沉坠,画空山新雨,画两个模糊的、并肩而立的背影……他的作品被世界各大顶级艺术馆收藏,被誉为当代最富哲学思辨和情感深度的艺术大师之一。
他终身未娶,也未有子嗣。外界对此有诸多猜测,但他从不回应。他的世界里,似乎自从那个人离开后,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每年慕砚青的忌日,无论他在世界哪个角落,都会回到那个他们共同生活过的顶层公寓住上一段日子。公寓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慕砚青生前的样子,他留下的书籍、衣物、甚至他用过的茶杯,都原封不动。季鲸落会坐在慕砚青常坐的那张沙发上,看着墙上挂着的自己的画,还有他们仅有的一张合影——那是某一年他生日时,陈景明偷偷抓拍的,照片上的慕砚青难得地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看着正在切蛋糕的他。
时光荏苒,季鲸落也老了。白发爬上了他的鬓角,眼角刻上了岁月的皱纹。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澈,气质沉静儒雅。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秋日下午,八十岁的季鲸落躺在公寓阳台的摇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薄毯,那是慕砚青曾经用过的。他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慕砚青,眉目冷峻,意气风发。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他感到一阵熟悉的困意袭来。他缓缓闭上眼睛,将照片轻轻贴在胸口,嘴角噙着一抹平和而温柔的微笑。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霞光笼罩的阳台,哥哥就站在他身边,身材挺拔,侧脸轮廓清晰。他转过头,对他伸出手,眼神是他熟悉的沉稳,却又带着他晚年时才读懂的那一丝深藏的温柔。
他听到那个熟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晰得如同昨日:
“鲸落,我们回家。”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入那个等待已久的掌心。
长河终入海,晓星落,余晖暖。
此生归处,唯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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