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只安的话语落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波澜骤起。
凌霜对此毫无异议,她清冷的眉眼间甚至掠过一丝跃跃欲试的锐光,仿佛早已等待多时。“好。”
她应得干脆利落,一如她手中那柄从不拖泥带水的剑。
林澈眉头微蹙,他考虑的更多是稳妥:“只安,你与凌师妹二人先行,是否过于冒险?落枫谷情况不明,加之万药宗可能潜伏在侧……”
苏清瑶柔声开口,带着安抚的意味:“林师兄不必过于忧心。我与林师兄在后策应,正可留意青州城内外是否还有我们未曾察觉的蛛丝马迹。若有变故,传音玉符瞬息可至,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她指尖轻轻拂过腰间一枚温润的传音玉,那玉光泽内敛,显然品质极高,远非寻常修士所用可比。
祝只安目光扫过两位同伴,语气平淡却自有分量:“正是此理。探查贵在精与速,人多反而易打草惊蛇。师兄与苏师妹留守,亦是重任。”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天色将晚,我与凌霜即刻出发,夜间行事,更方便些。”
计议已定,便不再拖延。
祝只安与凌霜并未惊动客栈旁人,身形一晃,已如两道轻烟般掠出窗外,融入青州城渐起的万家灯火与朦胧夜色之中。
他们的速度极快,寻常凡人乃至低阶修士,只觉眼前一花,仿佛有微风拂过,再定睛看时,却什么也捕捉不到了。
林澈与苏清瑶送至窗边,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片刻后,林澈轻叹一声:“只安行事,愈发雷厉风行了。”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想起当年初入师门时,那个因家族惨变而沉默寡言,眼神却仍带着一丝迷茫与悲恸的小师弟,如今已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剑指风云的元婴真君。
时光荏苒,修为精进,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责任感与决断力,也愈发凸显。
苏清瑶微微一笑,音色温柔若春水:“祝师兄道心坚定,自有章法。林师兄,我们也该行动了,去城中几处散修常聚之地走走,或许能探听到些关于万药宗,或是那惑心草的不同说法。”
“苏师妹所言极是。”
林澈收敛心绪,沉稳点头。两人稍作整理,便也离开了客栈,身影消失在青州城灯火阑珊的街巷人潮里。
城外,夜色渐浓。
天幕如同被泼洒了浓墨,仅有几颗疏星点缀,月牙儿也隐在薄云之后,吝啬地洒下些许清辉。
晚风带着凉意,吹拂过官道旁的草木,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有无数生灵在暗中低语。
祝只安与凌霜并未御剑,而是施展身法在地面疾行。
到了他们这等元婴境界,陆地飞腾之术速度丝毫不慢,且更能收敛气息,不易被察觉。
凌霜一身素白劲装,在夜色中格外显眼,却又因她周身散发的清寒气息,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
她沉默地跟在祝只安身侧半步之后,身形飘逸,左臂的空袖随风轻荡,右臂却时刻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姿态,便于瞬息之间拔剑对敌。
“还记得我们筑基期时,在幽暗森林那次吗?”
疾行中,祝只安忽然开口,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缥缈,“也是这般,你我二人,深入险地。”
凌霜闻言,冷峻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原状,淡淡道:“自然记得。那时为了采摘那株‘紫苏花’替你疗伤,被一群‘影狼’围堵,若非你剑诀精妙,我断后及时,怕是都要折在那里。”
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唯有提到“断后”二字时,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空荡的左袖。
那并非幽暗森林所致,而是后来另一场更为惨烈的战斗中,为护住当时因破阵而灵力耗尽的祝只安,她以血肉之躯硬抗了一名金丹境魔修的致命一击,代价便是这条手臂。
此事祝只安一直铭记于心,也是他视凌霜为可托付生死的挚友的重要原因之一。
“彼时修为低微,步步荆棘。”
祝只安目光看向前方无尽的黑暗,语气依旧平淡,“如今虽前路未卜,但手中之剑,已非昔日可比。”
他话中之意,凌霜瞬间明了。
她唇角微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那或许是一个极淡的笑影:“你的剑,从未让我失望过。”
两人不再多言,默契地提升速度,身影在夜色中拉出两道模糊的残影,直奔苍云山脉深处的落枫谷而去。
与此同时,青州城西市,一间名为“百味居”的热闹酒肆内。
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这里是低阶散修和部分宗门弟子最爱流连之地,消息也最为灵通。
在靠窗的一处稍显安静的角落,林澈与苏清瑶相对而坐。
桌上摆着几碟灵蔬小菜,一壶此地颇为有名的“梨花醉”。
酒液清冽,带着淡淡的梨花香气,虽只是凡间佳酿,对于他们而言,别有一番风味。
林澈并未饮酒,只是目光沉稳地扫过店内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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