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弥漫着血腥、焦糊与能量残余的混乱气息,短暂的庆幸过后,是更深沉的疲惫与失去战友的悲恸。
杨振山独臂拄着那面残破不堪却依旧紧握在手的翼王旗,旗杆底端深深嵌入地面的碎石中,支撑着他同样伤痕累累、几近透支的身躯。
他那张布满风霜与一道狰狞刀疤的脸上,每一道沟壑都仿佛被血与火重新镌刻过,写满了无法言说的疲惫。
他的目光,如同最沉郁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洞内的一切。
首先落在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的祝龙身上,那年轻而坚毅的面庞此刻失去了所有神采,唯有左脸那蔓延的邪纹无声诉说着方才的凶险;
视线移动,看向一旁在灵儿简单铺就的衣物上沉沉睡去的阿兰,她呼吸虽已平稳,但眉宇间依旧残留着痛苦挣扎后的痕迹,脆弱得如同风中细苇;
目光继而掠过依旧如同焦炭般躺倒在地、生死仅悬于一线的王石头与赵大锤**,他们的模样,是这场战斗残酷性最直接的证明。
最终,他的目光越过洞口那由翼王旗光芒构筑的、微微波动的屏障,投向外界。
只见那方散发着煌煌正气的山河印,依旧如同亘古存在的山岳般,高悬于酉水河上空,垂落下道道柔和的明黄光晕,无声地净化着空气中残留的邪秽,抚慰着饱受创伤的大地与河流。
那光芒,是秩序与坚守的象征,与洞内的混乱惨状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最后,他低下头,凝视着手中这面陪伴他南征北战、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此刻虽布满裂口与焦痕,却依旧顽强散发着不屈金红光芒的翼王旗。
旗帜上,那只展翅欲飞的巨鸟图案,似乎在与他共鸣,一股滚烫的、源自血脉与信仰的力量,顺着旗杆涌入他几乎枯竭的身体。
刹那间,他脸上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仿佛被这无形的火焰猛地灼烧、蒸发!
一种更加坚硬、更加锐利、如同百炼精钢般的坚定神色,取代了所有的软弱。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曲的战矛!
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绝望的火焰,扫过每一个或坐或躺、伤痕累累的幸存队员。
他开口,声音因为过度消耗与激动而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用力挤出来,带着血沫的腥气,然而那声音的内核,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寂静的洞穴内悍然回荡,撞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同志们!”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打破了死寂,
“我们付出了……血的代价!
好多熟悉的面孔,没了!
好多过命的兄弟,躺下了!”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但随即变得更加高昂,
“但是!我们这群从阎王爷手里爬出来的,还他娘的活着!
我们肩膀上的脑袋,还能想事!
我们手里的家伙,还能杀人!
这革命的、人族的火种——还没灭!”
他挥舞着独臂,指向洞口外那些在简单安置下、覆盖着破旧衣物或草席的牺牲战友遗体,手臂**因极力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看看他们!牺牲的战友,是用自己的命,给咱们炸开了一条生路,换来了这口喘气的机会!”
他又猛地指向昏迷的祝龙和沉睡的阿兰,
“祝龙兄弟,是用自己的命,去赌,去拼,硬是从鬼门关把他心爱的人抢了回来!
他做到了!
还有灵儿姑娘,青翎前辈……”
他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灵儿和光芒黯淡的青翎虚影,
“是她们,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伸出了手,帮我们……打退了那狗日的邪魔!”
“所以!”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战刀出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都给老子听好了!把眼泪给老子憋回去!把悲恸给老子咽下去!现在,还没到哭的时候!”
“疤老三!”
他目光锁定一个脸上带着三道爪痕、浑身是血却依旧眼神凶悍的老兵,
“你他娘的不是吹牛说自己命硬吗?
没死就给老子动起来!
带上所有还能喘气、还能挪窝的兄弟!
立刻!马上!
给老子加固洞口防御,用石头、用木头、用你能找到的一切,把这里给老子垒结实了!
还有,清理战场,子弹、武器,哪怕一颗铁钉都给老子捡回来!
最重要的是……”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
“把牺牲同志的遗体……给老子好好安置,擦干净脸,整理好衣服,让他们……走得体面点。”
“李青山!”
他转向正小心翼翼检查祝龙伤势的李青山,
“祝龙兄弟和阿兰姑娘,就交给你了!
他们俩,是咱们现在的‘眼睛’和‘指望’,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喊着一个机灵的年轻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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