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得凌越头皮发麻!他猛地站起身,甚至来不及细问,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关押赵知俭的柴房方向。
只见西北角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刺眼!人声鼎沸,锣声急响,兵丁和杂役们正慌乱地提桶端盆救火。
“人呢?!赵知俭呢?!”凌越一把抓住一个正往外跑的兵丁,厉声喝问。
那兵丁满脸烟灰,惊魂未定:“大人……火……火势太大,是从里面烧起来的,门口都被堵死了……我们……我们冲不进去啊!”
灭口!又是灭口!对方的手段竟如此酷烈迅捷!刚刚抓到的关键活口,转眼就要被烧成焦炭!
凌越目眦欲裂,推开兵丁就要往里冲,却被闻讯赶来的秦虎死死拦住:“大人!危险!火势太大,您不能进去!”
就在这混乱绝望之际,忽然一个身影如同灵猿般从侧面蹿出,身上裹着浸透水的棉被,一头撞开了燃烧的窗棂,滚入了火海之中!
是赵铭!凌越的那个忠心耿耿、有些胆小却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的长随!
“赵铭!”凌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火场内噼啪作响,热浪逼人,外面的人只能焦急等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众人几乎绝望之时,那个裹着湿棉被的身影再次从窗口翻滚而出,身上还拖着一个人事不省的赵知俭!
两人身上都带着火星和灼烧的痕迹,赵铭更是头发眉毛都被燎去一片,脸上尽是黑灰,一出来就瘫倒在地,剧烈咳嗽。
“快!救人!叫医官!”凌越大喜过望,连忙上前。
兵丁们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拖到安全地带,扑灭他们身上的余火。赵知俭已被浓烟熏晕,但还有气息。而赵铭,则咧开被熏黑的嘴,对凌越露出一个艰难却带着几分憨气的笑容:“老爷……没……没误事吧……”
凌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个平时看似胆怯的仆从,又一次救了他,也救了案子的关键!
火势最终被扑灭,柴房已烧毁大半。勘查发现,火源起于屋内堆放的干草,疑似有人从窗外用箭矢之类的工具将火种射入,精准引燃。显然,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针对性的灭口行动。
对方虽然反应极快,但终究慢了一步!
赵知俭被救醒后,得知自己险些被灭口,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崩溃。为了活命,他不仅再次确认了之前的供词,更是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新线索:在他提调官衙门值房的办公桌暗格里,藏着他与“慈云斋”掌柜往来传递消息的几张密信底稿,以及……一小块未曾用完的、“老先生”通过王书吏赏赐给他,让他“关键时刻防身用”的“彼岸香”凝脂!
这简直是天赐的证据!
凌越立刻亲自带人赶往提调官衙门。在赵知俭指认的暗格中,果然找到了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块黑色凝脂,以及几张写着隐语的密信。经周墨和匆匆赶来的沈荆澜(凌越以查验毒物为由再次请她入院)共同辨认,那凝脂正是“彼岸香”原物,气味性状与孙秀才药膏中的诡异成分、蜡烛芯里的添加物完全同源!而密信的内容,虽用了隐语,但结合赵知俭的供词,足以证明他与慈云斋勾结的事实!
铁证如山!
人证、物证、作案动机、手法还原……所有证据链完美闭合!
凌越立刻将所有案情、证据、口供整理成详尽的文书,呈报给钱学士和刑部郎中。
明远楼内,两位上官看完卷宗,脸色都是变了又变。震惊于案情的诡谲复杂,后怕于科举大典险些被毁,更惊惧于背后牵扯出的东南势力和那位神秘的“老先生”。
“凌副使……此案……你办得很好!非常好!”钱学士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若非你明察秋毫,洞悉奸谋,我等着怕都要成为千古罪人!”
刑部郎中也面色凝重:“案情虽明,然幕后元凶仍未落网,东南隐患甚巨。本官会立刻拟写奏章,八百里加急呈报京师,并咨文浙江巡抚及东南各省,严查慈云斋及关联势力!当务之急,是立刻稳定贡院局面,确保乡试顺利进行!”
凌越拱手道:“二位大人英明。真凶赵知俭已认罪画押,罪证确凿。其余涉案杂役、号军皆可 依法 论处。贡院内毒源已清除,下官建议,可即刻公告士子,言明系奸吏作祟,已被正法,以安人心。第三场考试,可如期进行!”
很快,盖着提调官衙门和按察使司大印的安民告示贴遍了贡院各处。公告言简意赅,称有奸吏受不法之徒蛊惑,欲以邪术扰乱考场,现已被擒拿正法,邪术已破,望诸生安心应试。
消息传出,贡院内积聚了数日的恐慌和猜疑气氛顿时为之一清!士子们奔走相告,额手称庆,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被搬开了。虽然对“邪术”细节仍有各种猜测,但官府迅速破案并公开结果的行为,极大地稳定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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