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师傅的证词,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深渊的大门。凌越终于清晰地看到了“无字天书”案背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全景图。
胁迫耆老、杀害工匠、利用贡品传递密信、勾结海外番商……这一切绝非仅仅是为了走私牟利那么简单!那被小心翼翼隐藏、需要动用如此复杂手段来传递的信息,那不惜杀人也要得到的“恶魔之吻”种子,其背后所图,必然惊天动地!
凌越立刻下令,依据褚师傅提供的特征(右手虎口寸许长疤),秘密排查织造局、慈云斋以及“隆昌号”周边所有人员,同时将褚师傅严密保护起来,其子也由凌越信任的郎中接手诊治。
然而,对手的反击再次展现出其凶狠与高效。就在凌越拿到口供的第二天清晨,王砚脸色铁青地来报:那个与库吏在慈云斋接头的“香客”,被发现溺毙在城外一条水沟里,表面看是失足落水,但经验尸,后脑有遭受重击的痕迹,明显是他杀后抛尸。几乎同时,负责监视慈云斋的暗哨回报,慈云斋今日迟迟未开门营业,内部似乎已人去楼空!
灭口!清理痕迹!对方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正在迅速切断所有可能指向他们的线索!
凌越感到一股强烈的紧迫感。他知道,必须更快!必须在对方完全隐匿起来之前,抓住最关键的证据!
就在这时,秦虎的密信由信鸽送到!
信上内容让凌越精神大振又心惊不已:秦虎的队伍历经艰险,始终尾随“福鲸号”,最终发现它并非驶向倭国平户,而是抵达了一处远离常规航线的隐秘岛屿!该岛屿有明显的人工修建痕迹,建有简易码头和仓库,且时有武装人员巡逻,戒备森严!“福鲸号”将船上货物卸下存入仓库后,并未停留,而是立刻启航返回。秦虎判断,此地极可能是一个走私中转基地或秘密据点!他已安排人手潜伏监视,自己正带主力跟踪“福鲸号”返航路线。
几乎同时,对“金羊毛号”的监视也有重大发现:维尔德船长于昨夜深夜,曾悄悄上岸,与一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在码头偏僻处短暂会面。跟踪发现,该男子最终进入了……布政使司左参议钱大人的府邸后门!
布政使司!钱参议!这条隐藏在官袍下的毒蛇,终于露出了更多的尾巴!
所有线索如同百川归海,汇聚成一条汹涌的暗流,直指一个可怕的结论:这是一个由朝廷官员(钱参议及其可能的上线)、内地豪商(“隆昌号”)、秘密据点(慈云斋)、技术工匠(被胁迫的褚师傅)、海上武装运输(“福鲸号”)、乃至西洋势力(“金羊毛号”)共同构建的庞大网络!
他们利用织造局的资源和渠道窃取、转运朝廷严格管控的贵重物资(如“赤丹”染料,其本身可能也是某种代号或必需原料),换取西洋人提供的“恶魔之吻”种子以及可能的技术!
凌越立刻召集王砚、周墨等核心人员,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分析。
“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杀人越货,所要换取的那‘恶魔之吻’,究竟有何惊天用途?”王砚疑惑道,“仅是为了制作那‘隐迹墨’?”
凌越目光沉凝,缓缓摇头:“恐怕不止如此。荆澜曾言,此物‘久嗅致幻’。在科举案中,那些离奇死亡的士子,中的正是类似能令人产生愉悦幻觉的毒香‘彼岸香’!我怀疑,这‘恶魔之吻’与‘彼岸香’根本同出一源,或者前者是后者的强化版本!”
周墨捻着胡须,脸色发白:“大人的意思是……这些人窃取我朝物资,换来这等邪物,不仅仅是为了书写密信,更可能……是用来炼制更歹毒、更能操控人心的毒药?若是流传出去,或是用于……用于……”他不敢再说下去。
凌越接口道,声音冰冷:“或是用于腐蚀我朝官员将领,使其沉迷幻境,任人摆布!或是投入水源,制造大规模混乱!甚至……可能被倭寇、鞑靼所用,乱我军心,毁我民生!”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若真如此,这已远超普通走私案,而是动摇国本、危及江山社稷的滔天阴谋!那“无字天书”密码所传递的,或许不仅仅是交易信息,更是使用这些邪毒的方法、目标乃至更深层的指令!
“必须阻止他们!必须截住那艘‘金羊毛号’,绝不能让它带着那些种子离开!”凌越猛地一拍桌子,斩钉截铁。
就在此时,一名胥吏急匆匆送来一份刚从驿站收到的、通过官方渠道转来的紧急文书。凌越拆开一看,竟是来自浙江沿海卫所的军情通报抄件!文中提及,近日确有零星倭寇船只出现在东北海域,行踪诡秘,似与某些不明身份的番船有所接触,提醒各州县严防……
第二卷那份提及倭患与豪强勾结的邸报,与此情此景瞬间重合!
凌越的瞳孔骤然收缩。难道……这伙人换取“恶魔之吻”,最终的目的地之一,竟是倭寇?!他们想用这种邪毒,来增强倭寇的破坏力,或是作为与倭寇交易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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