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说……说要将村子彻底清洗……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尤其……尤其是村东头娄老七家地窖里的东西……必须一并毁掉……还说……还说这是‘老先生’和京里贵人的大计……不容有失……”奸细说到后面，声音充满了恐惧。
京里贵人！无疑就是徐公公！
凌越与沈荆澜、周墨交换了一个眼神。所有线索都对上了！徐公公提供资金和政治庇护，“老先生”负责执行和技术（毒菌、海外基地），意图制造这种可怕的“瘟神散”作为其实现疯狂野心的工具！娄家村既是试验场，也可能是因为那地窖里的海外秘库线索而必须抹去的存在！
“那个胡爷，现在何处？”凌越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胡爷……胡爷投完母液后，就按特使吩咐，带着培育‘瘟神散’的核心秘方和……和一部分成品，提前离开了……说是……说是要送往江南某处……交给接应的人……”奸细喘息着说。
“江南何处？接应人是谁？”凌越逼问。
“具体地点……小的真不知道……胡爷没说……接应人……好像听胡爷提过一嘴……说是……是什么‘米员外’……在……在苏州府一带很有势力……是……是‘老先生’早年布下的暗桩……”
米员外？苏州府？凌越脑中飞快搜索，立刻想起漕运鬼船案时，曾查处过一个与私盐有关、背后似乎有江南官绅背景的米姓粮商，但其人狡猾，证据不足，未能深挖。难道竟是“老先生”埋下的又一枚棋子？此番输送如此重要的毒菌秘方和成品，所图必然更大！
“你们平日如何与胡爷或者特使联系？可有紧急联络方式？”凌越追问最后一点可能。
奸细绝望地摇头：“没……没有……都是他们单线联系小的……小的只知道胡爷临走前说……若事成，自会有人来接应我们撤离……”
问询至此，基本清晰。这是一个组织严密、单线联系的阴谋网络。眼前这小喽啰所知有限，但提供的“胡爷”、“米员外”、“手背疤痕的特使”以及毒菌秘方已被送走这些信息，至关重要！
凌越示意秦虎将面如死灰的奸细带下去严加看管。
帐篷内暂时只剩下凌越、沈荆澜和周墨三人。
“大人，看来这伙人图谋甚大啊！”周墨面色凝重，“毒菌秘方和成品被送走，恐怕是要在更大范围……”
“江南富庶，人口密集，若以此毒菌作乱，后果不堪设想。”凌越接口道，心情沉重，“必须尽快截住那个胡爷！”
“可是，”沈荆澜面露忧色，“苏州府那么大，找一个刻意隐藏的‘米员外’，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我们在此地的差事还未了……”
凌越沉吟片刻，目光决断：“此间疫情，根源已清，净水已通，缓解之药也已分发，只要有序隔离照料，局面当可稳住。后续事宜，可交由王砚和刘守备处理。当务之急，是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截住胡爷，捣毁江南的接应点！”
他看向沈荆澜和周墨：“我们需立刻动身，前往苏州府！”
“你的伤……”沈荆澜急道。
“无碍，路上再调理不迟。”凌越摆手，态度坚决。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王砚的声音：“大人，村中有几位老者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凌越示意请进。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进来，跪下磕头：“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啊……”
“老人家请起，有何事但说无妨。”凌越温声道。
一位年纪最大的老者道：“大人，我们听说抓住了投毒的恶人……我们……我们想起一桩旧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就是……村西头那胡商人租的山地，三年前动工修池子的时候，好像……好像夜里从外面运来过不少东西……当时有个后生好奇，半夜偷偷去看，好像看到他们埋了不少空的……空的琉璃瓶子……就在那毒池子往下不远的一个洼地里……我们当时只当是药材商人古怪，没在意……现在想想，怕是……”
空的琉璃瓶子？凌越心中一动！培育毒菌，尤其是需要特殊环境的毒菌，很可能需要特殊的容器！这或许是一条追查来源的线索！
“多谢老人家！”凌越立刻对秦虎道，“带人，立刻去老人家说的洼地挖掘查看！”
“是！”
凌越心中稍缓，虽然江南之行迫在眉睫，但若能在此地找到更多关于毒菌来源的实物证据，亦是重大收获。
他看向沈荆澜，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同样的忧虑和决心。江南之行，前路未卜，但两人都知道，必须前往。
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在无声的目光交流中悄然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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