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被压着一步一步地退至石洞之中,眼中几欲喷火。方才几招早叫她试探出了这帮人的底细,若光明正大、真刀实剑地对拼,决无人能胜她;可他们阴毒得堪比草中的毒蛇,并不贪胜,而是一沾即退,温水煮青蛙似的不断耗着她。
偏偏她苦于对地形不熟悉,追都不敢追出去,唯有落得个步步退避的境地!
鬼门人身形起落间滑不溜手,简直将林乐乐戏耍于来去之中。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她林乐乐,她怒哼一声,舞刀连接三招,拼着左臂硬吃一记金钱镖的代价,硬生生站在了原地、不再后退。
皮肉里弥漫开锥心刺骨的剧痛,饱胀的酸麻随即攀延而上,镖上必定淬了毒。林乐乐咬紧牙关,强忍痛楚不适的感觉,趁一瞬立足站定的机会,单手挥出明亮的弧光!
“分野”一出,凛冽刀风纵卷过狭窄的甬道,阴影中顿时传来两三声闷哼。鲜血飞溅到林乐乐脸上,她冷笑一声,长刀横握。刀脊上一线刺目的鲜红缓缓地流动,血珠滑过微挑的刀尖,滴答坠地。
硬吃那一记飞镖果然值得,她这一刀至少伤了两三名鬼门中的好手。
背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你做什——啊!”
林乐乐大惊,欲要回头去看,却被一众杀手逮住了这瞬间的分神。黑暗中骤然暴起数道狠辣的银光,疾驰过嶙峋起伏的石壁,直朝她的要害咬了上来。
她怒喝:“闪开!”
她听出了那是江茸的声音,顿时急怒攻心。长刀一卷,宛如银龙怒吼,“倒袭天”一招被她使得凶性大发,一时间火星明灭、血珠同时自各处溅出,竟是她以肩上再挨一刀为代价,硬生生地破开了这一下围攻!
来不及去管显露出身形、踉跄着四散的杀手,林乐乐急道:“茸茸!”
她急扑向江茸身侧,却看见江茸软软地倚倒在石墙之下。墙壁上裂开一条两人宽的裂隙,忘川已不知所踪。
这两面三刀的混账!
江茸轻声道:“没事,一掌而已…忘川逃了,我们也快走。”
她借着林乐乐的搀扶勉力起身,拽着林乐乐进入裂隙之中。凉风习习,江茸喘了口气,伸手在身侧的石头上一扳。
哐当当一阵机括搬动的大响,石块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不知触动了哪处精妙机关,裂隙在林乐乐眼前轰然关闭,数十道见势不妙、急追而来的寒光,也一并被骤然落下的浓重黑暗阻隔在外。
耳畔人声骤熄,在石门那头模糊得恍如另一个世界。
江茸拽着林乐乐低头,把一枚药丸强行塞进她嘴里:“压制毒药的,快吃,出去再慢慢治。”
林乐乐被苦得呲牙咧嘴。此刻无光,江茸却像看到了她的表情似的,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
她受了忘川一掌,却并不严重,只是肺腑之中有些微疼,喘口气便缓过来了。眼下情势虽稍有缓解,可那石门却绝难长久地阻住追兵,单凭着门那端传来的一声比一声大的响动,此地便不宜久留。
江茸拉着林乐乐在通道之中快速穿梭,同时言简意赅地和她交代:“我和忘川一起推算出了地底机关的地图,这边。
“剑宗里有鬼门留下的踪迹,梁上鼠那黑店中的‘八方悬针阵’,记得吗?剑宗里有一模一样的布置。
“鬼门要么和剑宗有勾结、要么便埋伏在剑宗之中,你绝不能留在那里。可惜你闹得实在太大,我没来得及再去文房看看。”
林乐乐啊了一声,随即又啊了许多声,她被江茸拽着在墙上磕了一下又一下,脑子几乎都要被磕成浆糊。江茸说的一长串话跟水一样从她脑子里流走了,她眨巴眨巴眼,精准提炼出自以为的重点:“意思是剑宗果然都是一帮混账是吧?”
江茸欲言又止,道:“嗯…差不多吧。”
林乐乐又说:“那那个牵丝秘怎么办?”
江茸叹道:“唉,你没中牵丝秘啊,忘川是诓你的来着。”
林乐乐:“啊?”
“中此蛊者脉象与常人不同,”江茸的指尖在林乐乐手腕上一掐,“我一摸便知他不曾给你下蛊。他早猜到我在房间之中,所以才说这话,想骗我说出牵丝秘的解法……却不知我早听到他在门口,故意没说该如何施针。
“哼,气息都不掩饰,当我耳力白练的么?”
她语速极快,脚下步伐更大步流星。在石道中领着林乐乐左转右绕,数个岔口一过,眼前便隐隐现出光来。她心知这便是找对路了,当下步伐走得愈急,再转过三五个弯,蓦然间便看见了一线天光。
林乐乐被晃得一缩头,却先一步跳了出去,笑道:“你又把我从迷宫中带出来啦!”
她站在出口旁侧看着江茸,虽则臂上伤口酸胀,却终究是和她一起全须全尾地逃了出来。那要命的牵丝秘,也只不过纸扎的谎言,一戳即破。
一时间大难不死的庆幸填满心头,林乐乐眼望着江茸随之钻出,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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