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脉,连绵千里,峰峦叠翠。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尚未完全刺破夜幕,山脚下的杂役区却早已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劳作。低矮的房舍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夹杂着草木腐烂与泥土的独特气息,与山顶那些云雾缭绕、仙气盎然的殿阁形成了鲜明对比。
吱呀——
一扇略显破旧的木门被从内推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粗布衣衫的少年揉着惺忪睡眼走了出来,他深深吸了口气,那带着霉味的空气对他而言早已熟悉得如同呼吸本身。
少年名叫王明,四年前被一位路过家乡的青云门执事看中,带回宗门。那时的他,怀揣着对仙道的无限憧憬,以为自此便能踏上长生之路。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他的修仙资质平庸得令人绝望。
四年过去,同批入门的弟子中稍有天赋的,早已褪去杂役服饰,换上正式弟子的青衫,甚至有人已经炼气有成,开始修习更为玄妙的道法。而他,依旧日复一日地劈柴、挑水、打扫,体内那丝微弱得可怜的真气,经过四年苦修,增长的速度慢得让人心寒。
或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吧。王明偶尔也会在心里叹息,但那点不甘,很快就会被沉重的杂役和看不到前路的未来所磨平。仙路漫漫,资质二字,便是一座他永远也翻不过去的大山。
他熟练地拎起墙角的扁担和水桶,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今天轮到他去后山寒潭挑水,那是片人迹罕至的老林,据说深处有厉害的妖兽盘踞,等闲弟子不敢深入。王明也只敢在外围的浅潭取水,那里水质清澈甘甜,是烹茶煮饭的上佳之选。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露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裤脚。清晨的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鸟鸣声清脆悦耳,偶尔能看到一两只胆小的松鼠在枝头跳跃,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早起的人类。
然而王明却无心欣赏这林间景致。他熟练地避开湿滑的青苔,步伐稳健地朝着记忆中的寒潭方向走去。这条路,他走了不下百次,每一处转弯,每一块突出的岩石,他都了然于心。
然而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越靠近寒潭,林间的鸟鸣声就越发稀疏,到最后竟完全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连风都仿佛停止了流动,整个山林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王明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他抬头望天,不知何时,浓密的乌云已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低低地压在山峦之上,仿佛要将整座山峰都吞噬。云层中隐隐有电光窜动,传来沉闷的雷鸣,那声音不似平常,倒像是有什么巨兽在云层深处咆哮。
要下大雨了?他心下嘀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得赶紧取完水回去,不然这山路被雨一淋,更是泥泞难行。
就在他接近寒潭,已经能透过林木缝隙看到那汪幽深潭水的那一刻——
轰咔——!
一道刺目得近乎紫色的雷霆,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昏暗的天幕!那雷光粗壮如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不偏不倚,正正劈在寒潭深处那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黑色岩石上!
巨响震得王明耳膜嗡鸣,脚下的大地剧烈震颤,他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毁灭气息弥漫开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这是天地之威,远非人力所能企及。
他下意识地扑倒在地,滚入一旁茂密的灌木丛中,死死捂住耳朵,蜷缩起身体。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对天地之威的本能恐惧。
雷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林间那股压抑的气息更重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那是雷霆过后特有的气息。
王明趴在草丛里,心脏仍在剧烈跳动。过了好半晌,待那震耳欲聋的余韵渐渐消散,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向寒潭方向。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块屹立不知多少年月的巨大黑色岩石,已被那道恐怖的紫色雷霆从中劈开,裂口处焦黑一片,冒着缕缕青烟。岩石周围的草木也都化为了焦炭,显示着刚才那一击的可怕威力。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混合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形成一种奇异的对比。
而在那狰狞的裂缝深处,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七彩光华,正幽幽地闪烁着,在这片被雷霆肆虐后的死寂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而神秘。
那是什么?
王明的心中涌起强烈的好奇。在这青云门中四年,他见过不少奇景,但如此诡异的七彩光华却是第一次见到。它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他体内的那丝微弱真气都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好奇心在这一刻压过了恐惧。
他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犹豫地看向那裂缝中的光华。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但那光芒中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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