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衣冠冢前的青烟刚冒起,楚玄就察觉不对。
人没来,风也没动,但埋在土里的醉铁封存罐微微震了一下——是楚岩用铁器敲了三下地底管道,暗号对上了。他没现身,是因为被调去了东马厩清厩,名义上是罚,实则是盯死他。守卫换成了铁甲军里的机械眼,连老鼠钻洞都会被照出轮廓。
楚玄蹲下身,从袖口抽出一根锈铁丝,插进衣冠冢基座的缝隙里。这是苍鸾早年埋下的风语符节点,通马厩铁门的铰链。他指尖一抖,铁丝嗡鸣,震频调到“地龙翻身”的频率——矮人族用来吓退地底蠕虫的老把戏。
马厩那边果然乱了。守卫听见地底响动,提灯去查,楚岩趁机翻墙,怀里紧抱着那张巴鲁特制的断根符,像揣着刚出炉的烧饼,烫手又不敢撒。
南井房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石头砸进深井。紧接着,天书在意识里亮起一道绿光:**“堕落之种活性下降62%,污染链中断。”**
第一步,成了一半。
楚岩没立刻撤,反而贴着井房外墙爬到了通风口。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灰粉,是柳婆给的“醒神酒”底渣,混了龙涎灰和铁锈末,专克邪祟。他顺着风道撒进去,粉末簌簌落下,像一场无声的雪。
井房深处,一名正在检查符文的黑袍人突然呛咳,面具下流出黑血。他低头一看,掌心的符文正在溃烂,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食。他想喊,却只发出“咯咯”的声响,整个人软倒在地,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
楚玄在衣冠冢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断粮”已成,接下来是“拆网”。
西角楼的信号塔比预想的难搞。原本只有一层幻影结界,现在加了两层,还嵌了黑曜石碎片,能反射魔力探测。正门守卫换成了双人轮岗,每隔七分钟巡查一次,节奏精准得像钟摆。
他没走正门,而是绕到角楼背面的排水沟。这条道是他十二岁那年挖的,当时为了偷溜出去看斗兽赛,谁也没发现。沟底有一块松动的石板,掀开后,露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是老宅供暖系统的废弃管道。
他钻进去,管子窄得只能匍匐前行,肩膀蹭着铁壁,发出沙沙的响。爬到三分之一,他停下,从指环里取出一小块精铁,用龙血涂了涂,贴在管壁上。
锻造指环轻微震动,释放出极低频的共振波。这是巴鲁教的“锈蚀共鸣”,能让金属内部产生微小裂痕。他等了三轮心跳,管壁“咔”地一声轻响,裂开一道缝隙。
他伸手进去,顺着缝隙一路摸到角楼内部的承重梁。梁上缠着一根黑线,连着风铃模样的信号塔核心。他掏出一把小锤,锤头是罗拉特制的“哑铁”,敲下去不会发出声音,只会传递震动。
第一锤,震频调至“锈铁呻吟”。
第二锤,调至“夜枭低鸣”。
第三锤,锤尖点在黑线上,震频猛然拉高,模拟出“金属断裂”的瞬间波动。
信号塔核心猛地一颤,风铃发出一声极短的“叮”,随即整座塔从内部炸开,碎片如黑雪般洒落。塔底的符文阵瞬间熄灭,整座府邸的傀儡族人齐齐一晃,像是被抽了一巴掌,眼神短暂清明。
有个仆妇正端着水盆走过庭院,突然停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我怎么在这儿?这水……是给谁的?”
她抬头,看见天井上方飘着一层淡淡的黑雾,正缓缓消散。
楚玄从排水管爬出,站在角楼顶,看着那层黑雾被风吹走。他没急着走,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块铁片,用匕首刻了几个字:“塔倒了,网断了,你们藏不住了。”
他把铁片插在瓦片缝里,风吹不掉,雨冲不走。
接下来,是“点火”。
天书显示,楚临风体内的寄生体活性已升至88.7%,距离暴走前兆期只剩不到两个时辰。原计划是他被引到祠堂地窖,可现在,人已经被锁在里面了——敌人也察觉到不对,提前收网。
更麻烦的是,两名黑袍祭司正从府外翻墙进来,披着夜行斗篷,脖颈处烙着三重山托残月的印记,月缺朝左。他们手里提着小型仪式箱,显然是要重启地窖的血脉篡改阵。
楚玄没拦他们。
他绕到祠堂屋顶,从指环里取出一卷细铁丝,是巴鲁给的“引爆线”,遇血即燃。他用龙血在屋顶画了个倒三角符文,铁丝穿符而过,另一端垂入地窖通风口,连在仪式阵的能源节点上。
然后他蹲在屋脊后,掏出一瓶醒神酒,喝了一口,辣得直抽气。
“柳婆,该你了。”
老厨娘早就等在地窖外,手里端着一碗药汤,热气腾腾。她咳嗽两声,守卫听见动静,拉开铁门。她颤巍巍地走进去,把药汤放在桌上,转身时,袖口一抖,一小撮灰粉顺着通风口滑了进去。
地窖里,楚临风正蜷在角落,浑身抽搐,额头青筋暴起。药粉随风飘落,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闻到了什么极刺激的东西,瞳孔骤缩,随即扩张成漆黑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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