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需要教化。”陈墨道,“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让天下人渐渐消除隔阂,认同彼此。”
王翦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书同文,车同轨?陈先生的想法倒是和嬴政不谋而合。可惜,他用的是刀兵,你想用教化,太难了。”
“再难也要做。”陈墨道,“否则,就算统一了,也会很快分崩离析。”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兵法战策到治国理念,从商汤周武到春秋五霸。陈墨惊讶于王翦的博学,王翦也欣赏陈墨的远见。不知不觉,帐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老夫明白了。”王翦站起身,“你不是在帮项燕,也不是在帮嬴政,你是在帮天下人。”他走到陈墨面前,“可惜,你生错了时代。”
“时代是由人创造的。”陈墨道,“我相信,总有一天,天下人会明白,和平比战争更可贵。”
王翦沉默片刻,道:“你走吧。”
陈墨愣住了:“老将军放我走?”
“老夫军令在身,不能违抗嬴政的命令灭楚。”王翦道,“但老夫也敬佩你的为人,不想杀你。你离开秦军大营,往南走,那里有楚军的斥候,他们会带你回寿春。”
“老将军不怕嬴政降罪吗?”陈墨问道。
“老夫戎马一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王翦道,“倒是你,回去告诉项燕,好好守住寿春,老夫会给你们一个公平的决战。”
陈墨深深一揖:“多谢老将军。”
“不必谢我。”王翦道,“老夫只是不想让天下失去一个有远见的人。”
陈墨转身走出中军大帐,疤脸校尉想要阻拦,被王翦的亲兵拦住了。他穿过层层关卡,秦军士兵似乎都接到了命令,对他视而不见。
走出辕门的那一刻,陈墨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庞大的军营,心中百感交集。王翦是个真正的名将,有勇有谋,更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可惜,他生为秦人,注定要为嬴政的野心征战。
往南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果然遇到了楚军的斥候。斥候看到陈墨,又惊又喜,立刻带着他往寿春方向赶。
回到寿春时,天已经亮了。项燕和项伯正在中军大帐焦急地等待,看到陈墨回来,都松了口气。
“陈先生,你没事太好了!”项伯喜道。
“让将军和公子担心了。”陈墨道。
项燕拉着陈墨坐下,急切地问道:“怎么样?王翦态度如何?他什么时候会攻城?”
陈墨将他和王翦的对话简略说了一遍,隐去了两人关于治国理念的讨论。
“王翦果然名不虚传。”项燕感慨道,“竟然放你回来,还说要给我们一个公平的决战。”
“他是个可敬的对手。”陈墨道,“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他虽然敬佩我,却不会因此放弃灭楚。据我观察,秦军正在做攻城的准备,最多半个月,就会对寿春发起总攻。”
项燕的脸色变得凝重:“半个月……我们的粮草还能支撑,但士兵们已经很疲惫了。”
“必须想办法振奋士气。”陈墨道,“可以告诉士兵们,王翦敬佩我们的勇气,愿意给我们一个公平的决战。这既能让士兵们感到自豪,也能让他们更加警惕。”
项燕点了点头:“好主意。项伯,你去办这件事。”
“诺!”项伯领命而去。
帐内只剩下陈墨和项燕。陈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项燕:“将军,这是王翦给我的频阳雨前茶,据说能提神醒脑,您尝尝。”
项燕接过布包,打开一闻,果然香气扑鼻。他笑了笑:“没想到王翦还是个雅人。”他泡了两杯茶,递给陈墨一杯,“陈先生,你觉得我们能守住寿春吗?”
陈墨沉默片刻,道:“难。王翦用兵太过稳重,找不到破绽。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能坚守到秦军粮草耗尽,他们自然会退兵。”
“可六十万大军的粮草,至少能支撑一年。”项燕道,“我们撑不了那么久。”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秦国国内生变。”陈墨道,“赵高拿到吕不韦的名单,必然会在咸阳掀起血雨腥风,若是能引起内乱,嬴政或许会召王翦回师。”
项燕叹了口气:“这恐怕也很难。嬴政手段狠辣,就算有内乱,他也能很快平定。”
两人沉默了,帐内的气氛有些沉重。他们都知道,寿春的命运,楚地的命运,或许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接下来的几天,寿春城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秦军的斥候频繁出现在城外,楚军也加强了戒备。陈墨每天都在城墙上巡视,指导士兵们加固防御,演练战术。他的身体渐渐好转,牵机引的毒性被压制住了,左臂的箭伤也开始愈合。
这天,陈墨正在城墙上观察秦军的动向,项伯匆匆跑来,脸色苍白:“陈先生,不好了!父亲他……他突然病倒了!”
陈墨心中一紧:“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
“不知道。”项伯急道,“早上起来就说头晕,浑身无力,军医也查不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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