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嘴角裂开，黑血顺着下巴滴在祭台上，那笑声像是从地底深处挤出来的。
陈九黎没说话，右脚直接踩在他胸口烙印的位置。力道一沉，那人抽搐了一下，喉咙里的怪笑戛然而止。
“还想烧经毁脉？”陈九黎低头看着他，“你体内的东西，压不住我金甲。”
他右手一扬，红绸从袖中滑出，像一道血线甩向空中。绸面展开的瞬间缠上黑袍人双臂，顺势收紧。布料勒进皮肉，发出轻微的撕裂声。那人闷哼一声，手指抽动，结印的动作被硬生生卡住。
闻人烬立刻靠过来，手里捏着符灰瓶。她蹲下身，掌心摊开，将一层薄灰抹匀。
“别让他咬舌。”沈照站在三步外，探阴棒拄地，声音平稳，“鬼气还在往喉咙口聚。”
陈九黎点头，左手两指快如闪电，点在黑袍人颈侧两处穴位。那人眼球一翻，口水混着黑血从嘴角流出，但再也发不出声音。
“搜。”陈九黎说。
他伸手探入对方怀中，指尖触到一块硬纸封皮。抽出一看，是本黑色文书，火漆封口，印着九个星点组成的图案，另一角盖着港城几位政要的私章。
“找到了。”他说。
闻人烬立刻把掌心符灰对准文书，口中默念几句。灰粉微微发亮，浮现出与契约书一模一样的字迹。她用指甲在羊皮纸上一点点拓下内容，动作极稳。
沈照没动，耳朵微偏，听着地面传来的震动。她的盲文记录本摊在脚边，指尖沾了血，在边缘迅速划出几道凹痕。
“北边走廊有动静。”她说，“不是一个人。”
陈九黎扫了一眼文书封面，确认无误后，直接塞进内袖。红绸仍缠在黑袍人身上，但他已经没法动弹，只能瞪着眼睛，眼白泛起青灰色。
“这玩意儿还能撑多久？”闻人烬抬头问。
“够我们走完三层楼。”陈九黎拍拍伞柄，“但它要是自燃，最多三分钟。”
“那就别等三分钟。”沈照收起探阴棒，将写好盲文的羊皮纸折成小块，夹进衣领暗袋。
闻人烬合上符灰瓶，顺手拧开咖啡罐，倒出半勺混着符灰的粉末灌进嘴里。她舔了舔唇，把铜铃握紧。
“走哪条路？”她问。
“原路不行。”沈照说，“刚才那阵铃声是从地下穿来的，说明他们有另一套通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她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墙壁，“离通风井最近。”
陈九黎看了眼祭台后的裂缝。之前温热的风现在弱了许多，几乎感觉不到。
“墙后面是空的。”他说，“但不一定是路。”
“总比等着被人堵强。”闻人烬站起身，拍了拍铆钉皮衣上的灰。
陈九黎没再犹豫，转身走到墙边，红绸一抖，收回袖中。他抽出一根银针，插进砖缝，轻轻一撬。
砖块松动，露出后面幽深的缝隙。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铁锈和潮湿的气息。
“能过。”他说。
沈照走过来，伸手探了探洞口大小。她点点头：“够宽。”
三人不再多言。陈九黎先进去，油纸伞横在身前。闻人烬紧随其后，手里攥着铜铃。沈照最后进入，探阴棒贴腰收好。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墙面粗糙，偶尔蹭到衣服发出沙响。他们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踩实了才往前挪。
走了约莫二十步，前方出现微弱光亮。不是电灯，而是某种磷火般的蓝光，从下方透上来。
陈九黎停下，抬手示意。
闻人烬凑近他肩膀，低声问：“下面有人？”
他没回答，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糯米，轻轻丢下去。
糯米落地时没发出声音。但几秒后，蓝光闪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活物检测阵。”沈照贴在后方，声音压得很低，“他们用生魂做引子。”
“难怪刚才那批孩子没醒。”闻人烬咬牙，“这些王八蛋。”
陈九黎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绕不开。”
“那就冲。”闻人烬把手伸进粉盒，倒出一把糯米，“我打头阵。”
“你不行。”沈照忽然开口，“你的气息太躁，会触发警报。”
“那你来？”
“我可以。”沈照解下探阴棒，递给陈九黎，“你掩护我。”
陈九黎接过，点头。
沈照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通道边缘，慢慢滑下。她的动作很轻，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蓝光只在她脚尖晃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陈九黎跟着跳下，伞面微张，挡住上方可能的视线。闻人烬最后一个下来，落地时脚下一滑，膝盖磕在石头上。
她咬住嘴唇没出声，但手里的铜铃差点脱手。
陈九黎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拉到墙边。
前方是一条横向走廊，两侧有门，门缝里透出同样的蓝光。正对面有一道铁梯，通往更深处。
“不是出口。”沈照摇头，“下面是关人的地方。”
“我知道。”陈九黎盯着铁梯，“但我们得确认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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