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弥漫着铁锈和陈年灰尘的呛人味道,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四人紧紧包裹。身后远处,警察的喊叫声、犬吠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追命的鼓点,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爬行变得异常艰难,尤其是在这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阿来和小黄喘着粗气,时不时撞到管壁,发出压抑的痛哼。
洛雨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腕上传来青云紧握的力道,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她能感觉到他掌心因用力而绷紧,也能感觉到那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来自他崩裂的伤口和极力压抑的情绪。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时刻,爬在最前面的青云,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像是幻觉的低笑。
“啧,这管道…比‘月色’后厨的油烟通道还脏。早知道该让‘铁匠’带个高压水枪来开路。”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种诡异的、近乎轻快的调侃语气,与刚才库房里那副要杀人的疯狂模样判若两人!
阿来和小黄在后面猛地一僵,差点撞到一起。云哥…这是吓疯了?还是气疯了?
洛雨晴也是愣住了,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未松,但那语气却让她毛骨悚然。
“云…云哥?你没事吧?”小黄颤巍巍地问。
“没事?”青云在前面慢悠悠地爬着,语气居然带着点玩世不恭,“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被个藏头露尾的‘老板’当猴耍了一通,顺便帮警察叔叔们加了趟夜班嘛。哦,还附赠了一场博物馆奇妙夜探险,值回票价了。”
阿来:“…”
小黄:“…”
洛雨晴:“…”
这绝对是受刺激过度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消化这诡异的幽默,青云的语气又骤然降到了冰点,带着刺骨的寒意:“等老子出去,找到那个喜欢玩捉迷藏的‘老板’,一定把他塞进比这还窄十倍的管道里,让他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曲径通幽’。”
冷热交替,喜怒无常!这一刻的调侃和下一刻的冰冷杀意无缝切换,让跟在他身后的三人都感到脊背发凉。
洛雨晴的心揪得更紧了。她宁愿他像刚才那样直接爆发,也好过现在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状态。这比纯粹的愤怒更令人担心。
“青云…”她忍不住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前面的爬行声停顿了一下。黑暗中,他似乎回过头来了。洛雨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怎么了?洛医生?”他的声音又变得轻佻起来,“是担心我的伤,还是担心我脑子被打坏了?放心,暂时都还够用。至少还记得…刚才某个人好像哭了?眼泪挺烫的。”
他居然…居然在这种时候提这个!
洛雨晴的脸瞬间爆红,幸好黑暗中没人看见。她又羞又急,还带着一丝被戳破心事的慌乱:“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啧,害羞了?”青云的语气越发恶劣,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吸引力,“没想到洛医生不仅医术好,脸皮还挺薄。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哭起来的样子,比平时板着脸好看点。”
“你闭嘴!”洛雨晴气得想掐他,奈何在管道里根本无法转身。
阿来和小黄在后面听得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云哥这调戏妹子的路子…也太野了!场合完全不对啊!
但偏偏是这种不合时宜的、甚至有些恶劣的玩笑,却像一根细针,微妙地刺破了管道内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绝望。
就在洛雨晴被他气得忘了害怕的时候,青云的声音又毫无征兆地冷了下去,带着绝对的严肃:“前面右拐,向下大概五米,有个检修口。‘夜莺’干扰了这片区的监控,但时间不多。阿来,下去看看通向哪里。”
“啊?哦!是!”阿来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从青云身边挤过去。
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很快,阿来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云哥!通了!好像是…博物馆后面的小巷子!暂时没人!”
“走!”青云简洁下令。
四人依次从狭窄的检修口滑下,落入一条堆放着垃圾桶的、弥漫着馊味的阴暗小巷。冰凉的夜空气涌入肺中,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博物馆方向的警报声依旧刺耳,但似乎暂时还没人搜索到这边。
青云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额头的冷汗更多了,手臂上的绷带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刚才在管道里的插科打诨仿佛耗尽了了他最后一丝精力,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重新被疲惫和痛苦占据,那短暂的“风趣”如同幻觉般消失不见。
洛雨晴立刻上前,顾不上刚才的尴尬,焦急地检查他的伤口:“必须马上重新缝合!感染和失血都很危险!”
青云没有推开她,只是闭着眼,任由她处理,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声音:“…疼死了…比挨枪子儿还疼…”
这语气,又带上了一点委屈和抱怨,像个受伤的孩子,与刚才管道里那个恶劣调侃的家伙和库房里那个疯狂的复仇者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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