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渐渐漫过北京CBD的摩天楼宇,写字楼的灯光像被按了渐暗开关,逐次熄灭。唯有同凤集团总部28楼的会议室,依旧亮着一捧暖黄的光,透过落地窗,在城市夜色里晕开一小片温柔的光晕。高小凤刚将巴西项目设备运输清单的最后一页叠整齐,指尖还沾着淡淡的油墨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穆卡(刚果金留学生)”的名字带着荧光,后面跟着一个跳动的视频请求图标。
她指尖轻触屏幕,纽约大学图书馆的画面瞬间铺满屏幕:穆卡坐在靠窗的橡木书桌前,身后顶天立地的书架上,密密麻麻排满了烫金封皮的学术着作,几缕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落在他怀里那叠用银色长尾夹固定的资料上。资料纸张边缘因反复翻阅卷出细碎的毛边,有的页面还沾着咖啡渍,显然是熬了不少通宵整理出来的。他的眼睛里满是急切与焦灼,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高总,您一定要看看这些数据,这是加丹加省钴矿的真实情况!”
穆卡将资料摊在桌面上,小心地调整手机角度,让镜头清晰对准纸面——密密麻麻的手写批注覆盖了打印文字,红色笔迹标注着“矿难高发区”,蓝色笔迹圈出“儿童血铅超标严重区域”,还有用彩笔绘制的矿区分布图,不同颜色的圆点代表不同程度的污染区,一目了然。“我花了整整一个月,每天跟加丹加省5个矿区的志愿者通电话,整理出这些最新调研数据。现在那里60%的矿场还在用最原始的手工开采,矿工们就拿着铁镐、矿灯,在只有半米宽的矿洞里跪着凿矿。那些矿洞连最基本的木架支撑都没有,全靠运气撑着,每月至少发生3起坍塌事故。上个月有个矿洞塌了,7个矿工埋在里面,最后只挖出来3具遗体……”
说到这里,穆卡的声音突然哽咽,他抬手抹了抹眼角,从资料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蹲在灰褐色的矿渣堆旁,最小的孩子顶多5岁,光着脚踩在尖锐的矿渣上,手里攥着一块泛着蓝紫色光泽的钴矿石,眼神里没有同龄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只有与年龄不符的麻木与茫然。“这是我上个月让志愿者拍的,矿区周边小学的体检报告显示,孩子们的血铅含量平均是世界卫生组织安全标准的5倍。好多8岁的孩子,身高还没到1米2,说话都不利索,医生说这是长期铅中毒导致的智力发育迟缓……”
“不过高总,也有好消息。”穆卡深吸一口气,语气重新燃起希望,“我已经联系了当地3个社区的居民代表,他们昨天特意召集了村民大会,全村人都举了手,一致同意帮咱们协调当地政府,给考察团开放所有矿场的实地调研通道。他们说,之前也有外国公司来考察过,但都是只想着挖钴矿赚钱,只有咱们同凤提的‘中国方案’,既说要改进开采技术,又说要帮孩子治病、建学校。他们说,这是加丹加省最后的希望了,只要能让孩子远离矿洞、喝上干净的水,他们愿意出人力、出场地,全力配合咱们。”
高小凤看着屏幕里穆卡泛红的眼眶,听着他带着乡音的讲述,心里先是涌起一阵酸涩,随即又被他的热忱与担当深深打动。她放缓语气,声音里带着温和的力量:“穆卡,谢谢你。谢谢你为家乡做的这些努力,也谢谢你让我更清楚地知道,‘中国方案’落地非洲不是一句口号,而是能实实在在改变当地人命运的希望。你放心,考察团下个月就会出发,我们不仅会组建最专业的地质技术团队,还会邀请中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的专家,以及北京协和医院儿科、急诊科的医疗志愿者——技术团队会深入每个矿区,调研钴矿的地质结构、岩层稳定性,制定适配当地的‘低干扰开采’方案,不用大规模开挖,就能提高钴矿回收率,还能避免破坏土地;医疗志愿者会给矿区所有0-14岁的孩子做免费体检,建立专属健康档案,对血铅超标的孩子制定治疗方案,还会教居民识别重金属污染的基本方法,比如怎么用简易试纸检测饮用水是否安全,怎么避免孩子接触含铅矿渣。”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愈发柔和:“另外,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想毕业后回家乡做些实事。如果你毕业前有时间,完全可以加入考察团,以实习研究员的身份跟着我们一起回去。你熟悉当地的林加拉语、斯瓦希里语,能帮技术团队和居民顺畅沟通;你了解家乡的文化习俗,能帮我们更好地融入当地社区。更重要的是,你能亲眼看着‘中国方案’在你家乡落地,把你在纽约大学学到的知识,和中国的环保开采技术,一起教给家乡人,让更多人知道,资源开发可以不伤害家园。”
听到这话,穆卡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蒙尘多日的星星突然被点亮,连坐姿都不自觉地挺直了:“真的可以吗?高总,我已经向学校申请了实习名额,导师还说如果项目有意义,愿意帮我延长实习时间!我一定要回去,要跟着你们去加丹加省的每个矿区,要告诉家乡人,钴矿不是诅咒,只要用对技术,只要有人真心为他们着想,资源就能变成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宝贝!我还要教孩子们学中文,告诉他们中国有先进的技术,有愿意帮助他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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