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第七夜,盛渔村的海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李逍遥被阵诡异的笛声惊醒时,正趴在绣房的案上打盹,手里还攥着块没刻完的清浊玉。笛声忽远忽近,调子像用钝刀刮骨头,听得人头皮发麻,连梁上的护族纹都在微微震颤,金红光晕比往日暗淡了许多。
“怎么回事?” 凤辞从里屋出来,银线还缠在指尖,耳后的银纹亮得发白 —— 这是感知到极强混沌气的征兆。她刚靠近窗边,就见雾里飘着无数磷火,像被笛声引着的萤火虫,正往 “凤语轩” 的方向聚。
小蛮抱着狼崽冲进来,小脸煞白:“阿辞!王老大的渔船…… 飘在海里不动了!” 她指着码头的方向,雾里隐约能看见艘渔船的影子,桅杆歪成了四十五度,船帆上沾着片黑红的东西,像血。
李逍遥抓起铁剑就往外冲,剑穗上的凤凰结在雾里绷得笔直。刚到码头,就听见 “扑通” 一声,个湿漉漉的渔民从雾里跌出来,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橹,橹柄上刻着的 “王” 字被血糊得看不清。
“是…… 是‘骨笛’……” 渔民的声音发颤,牙齿咬得咯咯响,“雾里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吹着骨笛,船底就裂开了…… 阿秀她…… 她还在船上!”
凤辞忽然捂住心口,银纹的灼痛顺着血脉蔓延 —— 她听见阵微弱的呼救,是王老大的媳妇阿秀,声音里裹着浓浓的混沌气,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往东南方向!” 她拽着李逍遥往雾里跑,护族纹在怀里烫得惊人,“清浊玉在指引方向!”
海雾里的骨笛声越来越急,调子变得尖锐,像有无数根针往耳朵里扎。李逍遥忽然看见雾里浮出个巨大的影子,背甲上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竟有半座客栈那么大,每片甲片的缝隙里都嵌着碎骨,骨头上还缠着没烂透的布条 —— 是浊兽!但比上次在滩涂见到的大了十倍不止。
“是‘浊兽王’!” 凤辞的声音被笛声割得七零八落,她将清浊玉抛向空中,玉光在雾里炸开,照出浊兽王背上的人影:戴青铜面具的人正坐在堆白骨上,手里的骨笛泛着暗紫色的光,笛身上刻着的 “煞” 字,与煞影教的铁牌如出一辙。
“凤族的小丫头,” 面具后的声音像磨过的砂纸,骨笛忽然指向李逍遥,“把清浊玉交出来,饶这渔村不死。”
浊兽王发出声震耳的嘶吼,尾鳍往海里一拍,掀起的巨浪直扑码头。李逍遥挥剑劈出 “裂石式”,剑气在浪上划出道缺口,却被笛声震得手臂发麻 —— 这骨笛能扰乱内力,比锁妖塔的镜妖更邪门。
“用护族纹!” 凤辞将半片纹样抛向空中,李逍遥怀里的另一半立刻飞出,两片布在雾里合二为一,化作只展翅的凤凰虚影,将巨浪挡在外面。凤凰虚影发出清越的啼鸣,骨笛声顿时乱了半拍。
面具人显然没料到护族纹有此威力,骨笛调子一变,浊兽王的背甲忽然裂开,从里面钻出无数只小浊兽,像黑压压的潮水,往岸上爬来。它们的爪子沾着黑色的粘液,落在青石板上,立刻腐蚀出个小坑。
“是混沌气养的‘子兽’!” 凤辞撒出把凤凰花种子,种子遇着粘液竟瞬间发芽,根须像锁链般缠住小浊兽,“它们怕凤凰花根!”
李逍遥趁机往渔船的方向冲,铁剑劈开扑来的子兽,却在靠近船时被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 屏障上泛着与骨笛同源的黑气,清浊玉在怀里剧烈发烫,映出屏障后的景象:阿秀被无数根骨链缠着,吊在桅杆上,面具人正举着骨笛往她眉心按,笛尖的碎骨闪着绿光。
“她要吸阿秀的生魂炼笛!” 凤辞的银线忽然绷直,像道银色的箭射向屏障,“用清浊玉破障!”
李逍遥将三块清浊玉按在屏障上,玉光与黑气碰撞,发出 “滋滋” 的声响。屏障渐渐透明,他看见阿秀的眉心已经泛出青黑,嘴角挂着丝黑血 —— 是被骨笛吸走了部分生魂。
“你到底是谁?” 李逍遥的剑抵住屏障,剑气与玉光交织,“煞影教的余孽?”
面具人忽然笑了,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张布满鳞甲的脸,左眼是个黑洞,右眼泛着浑浊的黄 —— 竟是当年在锁妖塔被混沌气吞噬的疤脸人!只是他的脖颈处缠着圈骨链,链上的头骨都刻着 “煞” 字,显然是用煞影教教徒的骨炼的。
“我是谁不重要,” 疤脸人的声音里混着骨笛的调子,“重要的是,凤后欠我的,该让她女儿还了!” 他忽然扯动骨链,阿秀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眉心的青黑瞬间蔓延到脖颈。
凤辞的银纹忽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她竟化作道金红流光,穿过屏障冲进渔船,指尖的银线缠上骨笛 —— 那是凤族的 “缚灵丝”,能缠住邪物的灵力。“我娘从未欠你!” 她的声音带着股狠劲,银线越收越紧,骨笛上的碎骨开始剥落,“是你偷她凤血炼蛊,是你引混沌气噬体,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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