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群山,最后一丝暖光被墨蓝色的夜幕吞噬。寒意随着山风弥漫开来,崖顶的温度骤降。对于重伤虚弱的独孤无忧而言,这寒意更是刺骨。
云阳睁开眼,指尖跃动起一簇温和的橘红色火焰,并非凡火,而是以火行本源凝聚的纯阳之火,驱散了周围的寒冷,也为独孤无忧带来了一丝暖意。他并未靠近,只是控制着火苗在两人中间静静燃烧,如同一个小小的篝火。
独孤无忧感受着那驱散寒意的温暖,看着那跳跃的火光,眼中复杂之色更浓。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积攒力气,也似乎在组织语言。终于,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连贯了一些:
“你……为何救我?”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旋已久。在弱肉强食的剑域,在危机四伏的玄界,无缘无故的善意,往往比明目张胆的恶意更令人警惕。
云阳拨弄了一下虚空中维持的火苗,让它燃烧得更稳定些,平静地回答:“恰逢其会。况且,你与我见过的某些人……不太一样。”他指的自然是玄冥教那些魔修。顿了一下,他反问道:“你又为何会流落至此?剑域,在何方?”
提到剑域,独孤无忧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痛苦,仿佛被触及了最深的伤口。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简略而沉重地说道:“宗门剧变,义父被困,亲友被擒……义父为救我寻一线生机,强行破界。”他没有细说仇家是谁,也没有提及林清雪,但那刻骨的仇恨与焦急,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强行破界?云阳心中微动。这需要何等代价?难怪他伤势如此之重,连生命本源都近乎枯竭。这份决绝,让云阳仿佛看到了当年在北域,面对魔族追杀、师尊陨落时,那个拼尽一切也要活下去的自己。
“穿越虚空界绝非易事,你能至此,已是奇迹。”云阳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玄界广袤,强者如云,你如今状态,欲要回归,难。”
“再难,也要回去。”独孤无忧猛地睁开眼,语气斩钉截铁,那股不屈的意志再次勃发,甚至引动了他心脉处的守护剑意微微鸣响,让他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云阳没有劝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待他平复下来,才缓缓说道:“我名云阳,并非玄界土着,亦无宗门倚仗。能立足于此,靠的便是这身与寻常修士不同的本事。”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五行之力流转,时而化作锐利金芒,时而变为柔和水汽,时而生机盎然,时而厚重沉稳,时而炽热燃烧。
“无丹田,无气海,无法存储灵气。天地,便是我的丹田,五行本源,皆可为我所用。”
他坦然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这并非轻率,而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诚意。他感觉到独孤无忧的本质不坏,且同样身负秘密,或许这种“异类”之间的坦诚,更能打开局面。
果然,独孤无忧在看到云阳指尖那纯粹而变幻的五行本源之力时,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来自剑域,那里剑道为尊,但也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无需丹田,直接御使天地本源之力!这完全颠覆了修行的常理!
震惊之余,他脑海中那枚一直沉寂的神秘黑色铁片,竟在此刻微微发热,一段极其模糊、几乎被他遗忘的碎片记忆浮现出来——那是在他燃烧精血催动铁片破界时,于混乱时空乱流中惊鸿一瞥看到的景象:一个模糊的身影,屹立于五彩光华之中,与眼前的云阳……隐隐重合!
当时景象太过模糊,且濒死状态下意识不清,他并未在意。但此刻,云阳亲口道出的“无丹田、御五行”,与那模糊印象产生了奇妙的共鸣!铁片的异动更是让他心惊!难道……这次的相遇,并非完全是偶然?
他死死盯着云阳,尤其是对方的眉眼。之前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而且愈发清晰。这眉宇间的轮廓,那眼神深处的沉静与坚韧……像谁?到底像谁?
一个被他深埋心底、不敢轻易触碰的身影猛地跃入脑海——义父,独孤无双!
是了!就是那种感觉!虽然气质迥异,义父是历经沧桑的沉凝与孤高,而云阳是初露锋芒的平静与深邃,但两人眉宇间的那份神似,尤其是鼻梁和唇形的线条,竟有五六分相像!
这……这怎么可能?义父是剑域之人,一生未离剑域,怎会与玄界一个少年容貌相似?是巧合吗?还是……
独孤无忧的心跳骤然加速,无数疑问和猜测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本就虚弱的神魂一阵眩晕。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脸色变幻不定。
云阳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那震惊过后露出的疑惑和审视的目光。他心中了然,自己这特殊的修行之路,任谁第一次听闻都会如此。至于对方看自己容貌时的异样,他也注意到了,但只以为是对方重伤下的错觉或别的原因。
“很惊讶?”云阳散去指尖光华,语气依旧平淡,“世间大道,并非只有炼气凝丹一途。我之路,或许与众不同,但求问心无愧,足以护身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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