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它。”陆承宇的军刀突然横在衙役面前,刀刃映着幕僚煞白的脸,“这机器是我让晚秋做的,要问罪,先问我。”他往粮仓里看,王巡检正缩在角落发抖,手里攥着幕僚塞的桃木符。
幕僚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陆将军怎能……怎能与妖女为伍?”他突然往人群里喊,“大家快看!他的佩刀上有齿轮纹!定是被蛊惑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个曾被陆承宇砍过脚筋的泼皮突然冲上来,要夺他的军刀“验妖”。陆承宇没动,只是把刀鞘转了个方向——那里确实刻着齿轮,是林晚秋用锉刀磨的,说这样拔刀更顺手。
“我倒要看看,谁能从我手里夺刀。”陆承宇的声音不高,却让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他往林晚秋身边靠了靠,军刀的寒气混着她发间的茶香,在喧闹的粮仓前筑起道无形的墙。
僵持间,独眼汉突然扛着半袋青稞挤进来。瘸腿的老汉跟在后面,手里捧着台修好的扬谷器,竹管里的风把草籽吹得纷纷扬扬。“这妖术……”老汉往幕僚面前凑,把青稞递到他鼻子底下,“能让您老的粮仓多出三成粮,您要不要尝尝?”
人群爆发出哄笑。有个媳妇举着用机械原理改的织布机挤进来,织出的布比平时细密三倍;老铁匠拖着他新打的铁齿轮,说这“妖物”能让锄头更省力。连王巡检都从角落里探出头,看着扬谷器里干干净净的青稞,咽了口唾沫。
幕僚还想争辩,却被陆承宇的军刀逼得后退:“王大人,”年轻将军的目光扫过粮仓里的符咒,“去年蝗灾,您说灵泉水是妖水;今年丰收,您说机器是妖术。敢问到底什么是妖?是让百姓饿死,还是让他们吃饱?”
王巡检突然把桃木符扔在地上,踹了幕僚一脚:“蠢货!还不快给晚秋姑娘赔罪!”胖官挤到林晚秋面前,脸上堆着油滑的笑,“这机器……能不能给粮仓也来一套?我出双倍粮!”
闹剧收场时,夕阳正落在炒茶机的齿轮上,镀了层金红的光。老茶婆带着茶农们重新搭起机器,水流推动木轮的声音混着茶香,在护城河边织成温暖的网。陆灵儿骑着巨狼,举着指北针在人群里穿梭,说要给每个人都指条“不迷路的道”。
林晚秋蹲在茶园里,看新茶苗顶着狗血抽出新芽。陆承宇走过来,用军刀拨开片沾着纸灰的叶子:“还藏着什么宝贝?都拿出来吧。”他往竹林深处瞥,那里的铜片在月光下闪着光,“我让老铁匠给你打最好的铁。”
“还有个‘陷阱’。”林晚秋拉着他往河边走,竹管里的水流在脚下汇成细小的溪,“我想在护城河边修水闸,用机器把灵泉水抽到高地,这样云雾山也能种茶。”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复杂的图案,“到时候,就算北狄再来,我们的茶园也烧不尽。”
陆承宇没说话,只是把她往怀里带。远处的扬谷器还在嗡嗡作响,像只不知疲倦的蜂。他忽然想起在破庙捡到的《茶经》,里面夹着的茶叶已经干透,却仿佛还能闻到灵泉水的甜。原来所谓陷阱,从不是困住谁,是给希望搭个能扎根的架子。
夜里,林晚秋听见竹林里有响动。出去看时,发现是独眼汉在偷偷修扬谷器,他娘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混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支古怪的歌谣。月光落在他背上的伤疤上,那道被熊爪挠出的痕迹,此刻竟像道勋章。
“还愣着干啥?”独眼汉往地上啐了口,把块磨好的铜片往她手里塞,“你说的那个水闸,要我去云雾山探探路不?我认识最陡的坡。”
林晚秋接过铜片,冰凉的金属在掌心渐渐变暖。她往茶园看,炒茶机的齿轮还在转,月光透过竹缝落在上面,转出细碎的银辉。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她的“现代陷阱”会像茶苗一样蔓延——到田埂上,到城墙边,到每个淮安人心里,长成片挡不住的春天。
几天后,王巡检的粮仓里多了台扬谷器,幕僚再也不用为筛草籽熬夜。老铁匠的铺子前排起长队,都是来订做齿轮的,铁砧声敲得比道士的桃木剑还响。林晚秋在护城河边丈量土地时,陆灵儿突然指着云雾山的方向喊:“姐姐你看!那边也有齿轮在转!”
远处的山坳里,新搭的水车正把灵泉水往坡上送,阳光照在竹管上,亮得像条银龙。陆承宇勒着马站在山顶,军刀上的齿轮纹在风里闪着光,他知道,这些转动的机器,才是淮安城最结实的城墙。
林晚秋蹲下身,往茶苗根部浇了点灵泉水。水流过土壤的声音里,她仿佛听见爷爷说过的话:“真正的文明,不是推倒旧的,是让新的能扎根。”她笑着往齿轮上抹了点茶油,咔嗒声顿时变得轻快,像在唱支属于这片土地的歌。
夕阳西下时,炒好的金骏眉装满了陶罐。老茶婆往每个罐子里放了片齿轮形状的竹片,说这是“镇茶符”。林晚秋看着它们被装上马车,运往淮安城的每个角落,忽然觉得,这些转动的铁家伙,哪里是什么陷阱,分明是给日子上了发条,让希望转得更欢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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