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徽的战略布局,如同春雨,悄然渗透。在明确了下一步方向后,她并未急于向外扩张,而是将目光更深入地投向了工坊的内部根基——如何将这数十户、近百名雇工的心与生计,更紧密地与清徽工坊捆绑在一起,形成真正的命运共同体。
“工分”制度已推行一段时日,激励效果显着。但沈清徽深知,若工分仅仅是一个记录在册的数字,与雇工们最切实的柴米油盐相距甚远,其激励作用和绑定效果终将有限。她需要的,是让工分真正“活”起来,流淌进他们的日常生活,成为他们离不开的“硬通货”。
于是,“工分换物市集”的构想,便在她脑中成型。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立刻在王婆子、周瑾、陈砺三人中引起了不同反响。
王婆子第一个拍大腿赞成,眼睛放光:“妙啊!东家!这法子太妙了!咱们工坊现在人多,每日消耗的粮食、油盐、布匹可不是小数目。以往他们都是散着去外面买,价格高低不说,还耽误工夫。咱们统一采买,量大价优,再用比市价低三成的工分换给他们,这是天大的实惠!谁还不死心塌地给咱工坊干活?”
周瑾则从技术和管理角度思考:“此举需精细核算。需厘清各类物资的采买成本、运输损耗,定出合理的工分兑换比例,确保工坊不至亏本,又能让雇工得利。还需规划场地、管理物资、防止舞弊。”他立刻开始在心里盘算数据。
陈砺言简意赅:“安全,市集人流汇聚,需加强巡逻,防止骚乱或盗窃。”
沈清徽对三人的反应很满意,这就是她想要的专业分工与互补。她当即拍板:“此事由王主管总揽,周总监协助于成本核算与物资清单拟定,陈总管负责市集秩序与物资仓库安全。三日后,市集必须开业。”
命令一下,整个管理层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王婆子发挥她的人脉优势,带着物流队的马老三,亲自去县城的粮行、布庄、杂货铺洽谈,凭借清徽工坊如今的名头和稳定的采购量,硬是将价格压低了足足一成半。她红光满面地回来汇报:“东家,都谈妥了!糙米、白面、豆油、粗布、细盐、红糖……都是好东西,价格比市面低不少!咱们再加点利,按市价七成定工分,稳赚口碑还不亏!”
周瑾则熬夜计算,根据王婆子谈回的价格,结合沈清徽“让利三成”的原则,制定出了一份详细的《工分换物价目表》。他用工整的字迹写着:“糙米一斗:8工分;白面一斗:15工分;粗布一尺:2工分;细盐一斤:5工分;红糖一斤:12工分……” 并注明了所有物资均需凭工坊身份木牌和工分记录册兑换,每人每次兑换数量也做了初步限制,以防囤积倒卖。
陈砺则划定了工坊边缘一处宽敞、靠近仓库的旧院落作为市集地点,清理杂物,搭建简易的防雨棚和木质柜台。他增派了白日巡逻的人手,并规定市集开放期间,所有进入人员不得携带兵器,必须有序排队。
三天时间,紧锣密鼓,却也井井有条。
开业当天,天公作美,阳光明媚。旧院落门口,早早挂上了红纸黑字的横幅——“清徽工坊内部工分换物市集”。虽然简陋,却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与郑重。
还未到正式开放的时辰,院子外就已经挤满了闻讯而来的雇工和他们的家眷。人们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脸上交织着好奇、期待与一丝不敢相信。
“真的能用工分换东西?还比外面便宜三成?”
“俺算了算,俺这个月得的工分,能换够全家吃半个月的糙米还有剩!”
“你看那布,那颜色,多扎实!比集上卖的还好!”
“东家真是活菩萨啊……”
人群中,张寡妇紧紧攥着自己和儿子狗蛋的工分记录册,手心都有些出汗。她男人去得早,她一个人拉扯孩子,在工坊做工后日子才好过些,但每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若真能用工分换到便宜米粮布匹,那能省下多少现钱啊!
时辰一到,王婆子穿着一身新褂子,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肃静!都听好了!今日起,咱清徽工坊内部市集,正式开业!规矩都贴在墙上了,都看清楚了!凭木牌和册子,排队兑换,不许挤,不许吵,谁坏了规矩,取消兑换资格!听见没?”
“听见了!”人群轰然应诺,自觉地开始排起长队,虽然急切,却秩序井然。
院门打开,人们依次进入。只见棚子下,几个由王婆子挑选出来的、识数又稳重的妇人坐在柜台后,面前摆放着堆积如山的米袋、布匹、油坛、盐罐和糖块。旁边立着周瑾亲手书写的那份醒目的价目表。
第一个兑换的是个老工匠,他颤巍巍地递上木牌和册子,指着糙米:“俺……俺换一斗米。”
柜台后的妇人核对了他的身份和工分,利落地划去8个工分,然后从身后米袋里舀出满满一斗糙米,倒入他带来的布袋里。那米粒饱满金黄,看着就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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