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边缘,归墟之畔。林澈与顾衍正以新悟的“中和道韵”小心翼翼温养着一处古老的天地道伤。那灰蒙蒙的道韵流转,如春雨润物,竟让那片死寂的虚空裂痕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生机。
然而,就在这看似充满希望的时刻,一种超越他们认知范畴的、无法言喻的“注视”悄然降临。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仿佛整个洪荒天地本身“翻转”了过来,露出了其绝对冰冷的“背面”。
没有预兆,没有能量波动,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林澈只觉识海中那已与他神魂交融的“纪元之钥”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之手彻底“冻结”。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关乎“存在”本身被“否定”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的一切感知、记忆、力量……乃至“自我”。
他最后看到的,是身旁顾衍那向来坚毅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空白”的愕然,其手中那柄斩破万法的长刀,竟如烟尘般开始消散。他最后听到的,是一个淡漠到极致、仿佛来自万物终焉之地的低语,直接响彻在他的存在核心:
“棋局,重置。”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似永恒。
林澈(他现在只知道自己是林澈)在一个破旧的土地庙中醒来。头痛欲裂,浑身酸软,记忆一片混沌。他只模糊记得自己似乎是个游学的书生,遭遇了山贼,侥幸逃生至此。除此之外,过往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的年纪、籍贯都记不真切。
他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庙宇残破,蛛网横生,神像斑驳。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味。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儒衫,早已破烂不堪,除了一枚贴身戴着的、毫不起眼的灰扑扑小石子(他下意识觉得很重要,却不知为何)外,身无长物。
“我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巨大的茫然和虚弱感包裹着他。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夹杂着兵刃碰撞的锐响!
“那贼婆娘往这边跑了!追!”
“莫让她跑了!她中了我的毒砂掌,跑不远!”
林澈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蜷缩到神像后的阴影里。只见庙门被撞开,几名手持钢刀、面目凶悍的汉子冲了进来,四处搜寻。紧接着,一个踉跄的身影也跌跌撞撞闯了进来,那是一名身着杏黄道袍的女子,脸色苍白,嘴角带血,眼神却依旧倔强凌厉。
“梅超风!交出《九阴真经》下半卷,饶你不死!”为首的一名胖大和尚厉声喝道。
梅超风?《九阴真经》?这些名字如同钥匙,瞬间撬动了林澈脑海深处某些被封存的碎片,带来一阵刺痛,却依旧模糊。
那被称为梅超风的女子背靠墙壁,惨笑一声:“想要真经?除非从我尸体上拿!”
话音未落,双方已然动手!掌风呼啸,刀光闪烁,在这狭小的土地庙内搏杀起来。梅超风虽身受重伤,但身法诡异,九阴白骨爪凌厉狠辣,一时间竟与那几名江湖客斗得难分难解。
林澈躲在神像后,看得心惊胆战。他本能地觉得这些人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议,远超他理解中“山贼”的范畴。更让他不安的是,在梅超风施展那诡异爪功时,他竟隐隐感到怀中那枚灰扑扑的小石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不可察的温热。
战斗愈发激烈。梅超风终因伤重不支,被那胖大和尚一掌击中后心,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倒地。那和尚大喜,上前便要搜身。
不知为何,看到那女子倒地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与不甘,林澈心中莫名一悸。一种近乎本能的、难以言喻的冲动,让他忘记了恐惧,抓起地上一块碎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和尚的后脑砸去!
“砰!”
那和尚猝不及防,被砸得一个趔趄,虽未重伤,却勃然大怒:“哪里来的小杂毛,敢坏佛爷好事!”
林澈一击得手,自己也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却被另外两名汉子堵住去路。眼看刀锋及体,他下意识地闭眼,心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嗤!嗤!
两枚石子精准地打在两名汉子的手腕上,钢刀“铛啷”落地。紧接着,一个洪亮豪迈的声音传来:“以多欺少,欺负妇孺,算什么英雄好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庙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中年汉子,方面大耳,身材魁梧,手持一根绿莹莹的竹棒,目光如电,不怒自威。
“是……是北丐洪七公!”那胖大和尚脸色剧变,也顾不得《九阴真经》和报仇了,招呼手下狼狈逃窜。
洪七公并未追赶,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梅超风,又落在惊魂未定的林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这小子,倒有几分侠义心肠,可惜手无缚鸡之力,差点枉送性命。”
林澈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更别提什么侠义心肠。
洪七公摇了摇头,走到梅超风身边,探了探她的脉息,眉头微皱:“伤得不轻,中的黑煞毒砂掌……也罢,总不能见死不救。”他掏出药丸给梅超风服下,又看向林澈:“小子,你既无去处,可愿帮老叫花一个忙,暂时照看一下这女子?老叫花去去就回,寻些解毒的草药。”
林澈茫然地点了点头。他现在无处可去,脑海一片混乱,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洪七公笑了笑,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庙外。
土地庙内,只剩下昏迷的梅超风,和失忆茫然、手握着一枚温热石子的书生林澈。射雕英雄传的世界,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向他敞开了大门。而他并不知道,这仅仅是“重置”后,无尽劫难的开始。他失去的,远不止记忆。
远在千里之外,大漠风沙中,一个同样失去了一切记忆、只凭本能挥舞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刀,在狼群中挣扎求生的身影,或许正是他曾经的战友——顾衍。
熵主的棋局,已然悄然展开。这一次,没有洪荒道韵,没有纪元之钥,只有凡尘中的挣扎与……重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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