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碴,如利箭般呼啸而过,将青州城墙上的旌旗卷得猎猎作响,布料撕裂的声响混在风里,似是不祥的预兆。城主府内,暖炉散发的热气也难以驱散空气中的凝重,成大器与贾诩相对而坐,案几上摊开着密密麻麻的舆图,各色标记将青州周边势力分布勾勒得清晰明了。几盏油灯在寒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忽明忽暗,如同此刻捉摸不定的局势。
“如今青州虽已平定,但周边势力仍虎视眈眈。袁绍在冀州厉兵秣马,公孙瓒于幽州蠢蠢欲动,临州的曹操正在虎视眈眈,我等需早做谋划。”贾诩目光如炬,枯瘦的手指在舆图上冀州与青州的交界处轻轻点了点,声音沉稳而带着几分忧虑,仿佛已预见即将到来的风暴。他那深陷的眼窝里,藏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洞察先机的睿智。
成大器微微颔首,剑眉紧紧锁成一个“川”字。这半年来,青州百姓刚从连绵战火中缓过神,田间新种的麦苗才刚抽出嫩绿的芽尖,若再大动干戈征兵备战,好不容易恢复的民心怕是又要失去。他端起案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喉,却难以驱散心中的愁绪。“文和所言极是。只是这半年来,百姓刚从战乱中缓过神,若再大动干戈征兵备战,怕是会民怨沸腾。”
正说着,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紧接着,亲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公,徐荣将军求见!”
成大器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滚烫的茶水晃出些许,在案上留下浅浅的水痕。他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嗯,快请!”他连忙起身,几乎是小跑着冲了出去。冬日的寒风扑面而来,如刀割般刮过脸颊,冻得人脸颊生疼,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徐荣来了,不知所为何事?
刚到门口,便见徐荣身披玄色披风,肩头还挂着些许银霜,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而来。他那冷峻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疲惫,眼角的细纹因连日奔波而愈发明显,却依旧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衬得他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暗藏。
“徐兄!”成大器热情地迎上前去,一把拉住徐荣的手臂,“何事如此匆忙?快随我进去。”说着,不由分说便将徐荣往屋内拉。他的手掌传递着温热的温度,似是想借此留住这位得力干将。
徐荣被成大器的热情弄得有些诧异,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暖流。踏入屋内,暖意袭来,他轻轻抖落肩头的霜雪,目光扫过屋内熟悉的布置,一时竟有些恍惚。墙上挂着的那幅《青州地形图》,是他们曾无数次彻夜谋划的见证;案几上的茶具,还留着他们品茶论道的余温。
“徐兄,何事?”成大器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下人上茶。他细细打量着徐荣,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帅才,几场战役下来,早已让他见识到了徐荣的非凡才能,心中对其越发看重。徐荣的每一次用兵如神,每一次临危不惧,都在成大器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徐荣端起茶盏,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杯壁上的纹路仿佛刻进了他的心里。沉默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与愧疚:“嗯,太师日前发来公函,不知大人看过没有?”话一出口,他便感觉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巨石,憋得慌。自离开长安,至今已快半年,在青州这段日子,他深切感受到了被成大器重视的滋味,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倍感舒心。然而,他终究是董卓的部曲,“忠臣不事二主”的观念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尽管满心不舍与愧疚,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来意。
成大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虽然早已料到徐荣等人迟早会因董卓的缘故离开,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他心中仍是一阵难言的难受。他强撑着笑容,语气却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干涩:“我已得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每一个字说出口都无比艰难。
徐荣的头微微低下,不敢去看成大器的表情。他心中十分清楚,如今成大器的势力,无论是地盘还是兵力,都远不及董卓。但在成大器手下做事,那种被信任、被尊重的感觉,是在董卓那里从未有过的。还记得那次与黄巾军残部的战役,成大器毫不犹豫地将大军指挥权交给他,那信任的眼神至今仍历历在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成大器对他的态度,若一开始就能选择,他更愿意留在这里,辅佐成大器成就一番大业。可惜,现实容不得他有这样的选择。
“太师诏令既下,以我对他的了解,若我不回去,留在长安的家人,恐怕会受到波及。”徐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虽说成大事者不可为儿女情长所累,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在战场上,他对敌人心狠手辣,可面对自己的家人和这些真心相待的人,他又如何能做到绝情?想起家中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子女,他的心中满是牵挂与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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