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端着香槟,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楼梯口——索菲亚·雷诺兹扶着雕花栏杆缓缓下楼,淡紫色丝绸裙裾扫过红地毯,颈间的红宝石像滴凝固的血。
她比画像里更苍白,眼尾却点着朱砂,笑起来像只刚舔过血的猫:康罗伊先生?
久仰。
乔治举杯致意,指腹轻轻碰了碰马甲内袋的信:雷诺兹小姐的宴会,连《伦敦时报》都说是这个季度最值得期待的社交盛事。
过奖了。索菲亚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雪利酒,杯沿在唇边停住,不过康罗伊先生似乎对我的生活更感兴趣?
乔治心脏一紧,面上却笑得温和:前几日送煤时,您的玫瑰园实在惊艳。
玫瑰?索菲亚的指甲划过杯壁,发出刺耳鸣响,那是用羊血浇灌的。
它们总说不够,要更多。她突然凑近,呼吸拂过他耳垂,就像有些人,总在打听不该打听的秘密——比如康罗伊男爵的旧戒指。
詹尼适时挽住他手臂,珍珠在她颈间晃出细碎的光:雷诺兹小姐真会开玩笑,乔治最讨厌旧东西了。她的指尖在他手腕上敲了三下——那是她在试探的暗号。
索菲亚退后两步,裙裾在地板上划出银线:玩笑?
等你见到我弟弟安东尼,就知道我多认真了。她举起酒杯,水晶折射的光斑扫过乔治的脸,他今晚也会来——那个总说血月之环是疯子的傻弟弟。
乔治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宴会厅门口,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摘下礼帽,侧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他的鼻梁和索菲亚有三分相似,可眼底的冷意,却像伯克郡冬天的湖水。
乔治的瞳孔在烛火下微微收缩。
索菲亚说的傻弟弟此刻正站在宴会厅门口,深灰西装的袖口翻折处露出半枚青铜袖扣——那是剑桥三一学院的校徽,和他去年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枚一模一样。
康罗伊先生?安东尼摘下礼帽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乔治胸前的银月桂叶领针,您的领针很特别。
乔治的指尖在香槟杯沿轻轻一叩,杯壁震颤的脆响混着宴会厅的弦乐。
詹尼的手在他臂弯里微微收紧,珍珠项链擦过他手腕的旧疤——那是她在提醒他,安东尼的出现打破了原计划。雷诺兹先生。他举杯时杯底与银盘相碰,令姐刚才还提起您。
安东尼的喉结动了动。
他走向两人时,黑皮鞋在红地毯上压出细密的褶皱,离乔治三步远时突然停住:她提的是傻弟弟他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纹,和索菲亚苍白的面容截然不同,我在牛津读神学那年,她往我圣经里夹过血月之环的教义。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怕被水晶灯听见,上周在圣玛丽孤儿院,我看见她的马车停在后巷——车上的毯子在滴血。
詹尼的睫毛猛地一颤。
她端着的香槟杯在指尖转了半圈,琥珀色酒液晃出一滴,落在乔治手背。
他能感觉到她指甲掐进掌心的力度——这是他们关键信息的暗号。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乔治的拇指摩挲着马甲内袋的信纸,那上面索菲亚的字迹还带着香灰味,血月之环的人不会轻易自曝弱点。
因为那是我侄女。安东尼突然抓住乔治的手腕。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笔的薄茧,温度比常人低两度,三年前她母亲去世,我是她唯一的监护人。他的视线扫过楼梯口的索菲亚——她正用银匙搅动潘趣酒,红宝石耳坠在颈侧投下血点般的影子,上周我在她书房找到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用婴儿的哭声唤醒沉睡者
乔治的后颈泛起凉意。
白教堂区失踪的姑娘、汉普斯特德地窖的铁链声、詹尼改良的差分机怀表里记录的婴儿啼哭,此刻在他脑内连成一条红线。您想要什么?
洗清雷诺兹家族的污名。安东尼从内袋摸出枚青铜钥匙,钥匙齿痕像某种古老符文,今晚十点,东配楼阁楼有她的祭祀记录。
我需要证人。
詹尼的手指在乔治掌心画了个圈——那是的暗号。
他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皮靴碾过地毯的声响。康罗伊先生。托马斯·格林的声音像块冰掉进热酒里,军方收到线报,说这里有非法集会。
乔治转身时,看见托马斯肩头的铜纽扣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这位军方特派员总带着股火药味,此刻他的右手按在腰间——那里通常别着把镀银左轮。格林先生。乔治笑得像在谈茶叶生意,雷诺兹小姐的宴会,伦敦半数贵族都在场。
所以更要防患未然。托马斯的目光扫过安东尼,这位是?
安东尼·雷诺兹先生。詹尼上前半步,珍珠在她颈间晃出屏障般的光,索菲亚小姐的叔叔,刚从爱丁堡回来。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托马斯的袖口——那是他们的暗号,格林先生要检查的话,我们可以带路。
安东尼的瞳孔缩成细线。
他望着托马斯腰间的左轮,喉结滚动两下:阁楼钥匙在我这。
十点整的钟声从客厅座钟里漫出来时,乔治正跟着安东尼走上东配楼的旋转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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