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下马,用佩剑挑开表层的热沙。
果然,一整块彩绘陶片露出来,上面的纹路和巴哈杜尔黄铜匣上的星象图如出一辙。
他指尖刚碰到陶片,后颈的皮肤突然发烫——影子从脚边窜出去,在沙地上拉出细长的线,像在指引方向。
约翰指着前方。
风沙稍歇处,一抹灰影从地平线浮起,像被风吹散的云,又像某种被岁月啃噬的巨物。
罗莎琳德的灵媒石突然灼亮,在她手背上烙下淡绿的印子,那不是山。她的声音发颤,那是......门。
乔治踢了踢马腹。
影子在沙地上狂奔,带起细小的尘烟。
他听见达达拜在身后念诵梵文,约翰调试钻头的咔嗒声,罗莎琳德的灵媒石在风中嗡鸣——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某种古老的咒语,正缓缓撕开沙漠的皮肤。
三天后,当他们站在那道灰影前时,才发现所谓是一整面倾斜的石墙,上面的浮雕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像血管般从石头里出来的。
最顶端的位置,有个拳头大的凹洞,凹洞的底部形状恰好能放下乔治内袋里的一颗幽蓝结晶。
风突然停了。
沙粒悬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的雨。
罗莎琳德的灵媒石掉在地上,滚进石墙的裂缝。
乔治摸出幽兰结晶,它冷得刺骨,像块浸过冰水的星子。
少爷。约翰的声音发紧,您看石墙的影子......
乔治低头。
他们的影子正沿着石墙的阴影往上爬,像无数条黑色的蛇,正朝着那个凹洞游去。
沙粒悬停的诡异静止只持续了三息。
乔治后颈的灼痛突然炸开,像被热油泼过——这是影界能量波动的预警。
他盯着自己的影子正沿着石墙阴影攀爬,黑色轮廓与石墙浮雕上那些出的血管状纹路完美贴合,仿佛两者本就是同根所生。
罗莎琳德!他喊灵媒师的名字时,余光瞥见她的影子已爬上石墙半腰,灵媒石!
现在是什么情况?
灵媒师跪在地上,指尖深深掐进沙里,灵媒石在她脚边滚出一道绿痕:共鸣......不,是吞噬。
石墙在吞噬我们的影子作为。她的声音发颤,额角渗出冷汗,我能听见......它们在说。
约翰的影子突然脱离沙地,像条活蛇般窜进石墙顶端的凹洞。
机械师下意识去抓,却只触到一片虚无,惊得后退两步撞到达达拜:上帝啊!
我的影子......它自己动了!
达达拜的纱丽被风沙掀起一角,露出他同样在沙地上扭曲攀爬的影子。
这位印度学者反而露出奇异的兴奋:影歌之地的传说里,星辰的影子会在月圆夜落进凡人梦境——或许这石墙是......是连接梦境与现实的锚点?他指着凹洞,康罗伊先生,您的结晶!
快试试!
乔治摸出幽蓝结晶的手顿了顿。
三天前击杀影卫时,那团活影子在咽气前曾用他的影子形状张过嘴,现在想来,或许是在临死前想出这个位置?
他将结晶按进凹洞,金属与石质摩擦出刺耳鸣响。
石墙突然震颤。
浮雕上的血管纹路泛起幽蓝微光,沿着影子攀爬的轨迹蔓延,最后汇聚在凹洞处。
结晶发出蜂鸣,乔治手腕上巴哈杜尔留下的红痕突然发烫,与结晶形成共振——那是莫卧儿皇帝昨晚触碰时种下的某种标记?
门开了。罗莎琳德仰起脸。
石墙中段裂开一道缝隙,霉味混着冷雾涌出来,缝隙里隐约可见石阶向下延伸,墙面刻满螺旋状符号,在幽蓝光照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约翰扯了扯工装裤口袋里的便携钻,金属钻头在他掌心压出红印:我先下去。
要是有陷阱......
乔治按住他肩膀,达达拜,你认得出这些符号吗?
印度学者凑近缝隙,镜片蒙了层白雾:梵文变种,掺杂着古波斯的星象符号......最上面那句是以影为引,见神之瞳他突然倒吸冷气,康罗伊先生,这些符号不是刻的,是......是用某种液体画上去的,现在正在吸收我们影子的光!
乔治的影子已完全没入石墙,他却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反而有股清凉顺着脊椎爬进脑子——像詹尼去年冬天在伯克郡庄园替他揉太阳穴时的触感。
他抽出佩剑挑亮火把,率先踏进缝隙:跟紧,每走三步停一下。
石阶潮湿,每一级都嵌着细碎的云母,踩上去像踩在银河的碎屑上。
下到第三十阶时,罗莎琳德的灵媒石突然在她颈间炸出刺目绿光,照见前方洞壁上密布的青铜机关——齿轮、弹簧、带倒刺的青铜球,全被某种半透明胶质固定着,看起来像被时间凝固的蜂巢。
机关还活着。灵媒师的声音闷在围巾里,胶质里有......有心跳声。
约翰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蒙着层细密的水雾:这是生物机械?
惠特沃斯先生说过东印度公司在马来群岛见过用藤壶和齿轮做的船锚,但这么精密的......他突然顿住,看台阶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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