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走后,夜色彻底笼罩了小院,桌上的油灯跳动着微弱的火苗,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陆庭州还在低声安慰苏青,说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苏青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疲惫和血丝,心里的担忧像潮水般汹涌。她知道,这种时候,再多的安慰都抵不过陪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做不了,能让他看到自己,也是一种支撑。
“不行,我得跟你去部队。”苏青突然抬起头,眼神坚定得不容置疑,“你一个人在那边面对调查组,我在家里坐立难安。我必须去,陪着你。”
陆庭州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青燕,不行,部队那边情况复杂,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我还要分心照顾你。家里还有孩子,工厂还有那么多事,都离不开你。”
“孩子可以让我妈帮忙照看,工厂有刘嫂和赵秀莲他们,都是靠谱的人,不会出乱子。”苏青打断他,语气急切却异常笃定,“我去不是给你添乱的,我就想在你身边陪着你。你是清白的,可面对那些盘问和怀疑,心里肯定不好受,有个人在旁边给你打气,总比你一个人扛着强。”
她知道陆庭州的性子,看似坚强,实则把委屈都憋在心里。现在被人诬陷挪用公款,这种天大的冤屈,他肯定夜夜难眠。她必须去,哪怕只是给他洗件衣服、煮碗热饭,也是一种慰藉。
陆庭州看着苏青泛红却执拗的眼睛,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喉咙微微发紧。结婚这么多年,苏青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好,那你跟我一起去。路上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能陪着你,再远的路都不辛苦。”苏青立刻擦干眼泪,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她从衣柜里翻出陆庭州的几件换洗衣物,又给自己拿了一套简便的衣裳,塞进一个旧帆布包里。然后走到抽屉前,取出家里的现金——这是工厂刚回笼的货款,加上平时的积蓄,一共五百块。她紧紧攥着这沓带着体温的钱,心里默念:这钱一定要用在刀刃上,无论如何,都要帮庭州洗清冤屈。
“我去跟刘嫂交代一下工厂的事,再去我妈那边把孩子托付给她。”苏青拎起帆布包,快步走向院门口。
夜色深沉,小镇上的家家户户都已熄灯休息,只有几盏路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苏青先敲响了刘嫂家的门,刘嫂披着衣服出来,看到苏青深夜来访,还神色匆匆,连忙问道:“苏厂长,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苏青把陆庭州被举报、要去部队配合调查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然后郑重地看着刘嫂:“刘嫂,工厂就拜托你了。生产方面,让赵秀莲盯着流水线,质量让李秀把好关,订单按时发货,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先记下来,等我回来处理。”
刘嫂心里一惊,随即拍着胸脯说:“苏厂长,你放心去吧!陆大哥是好人,肯定能没事的。工厂这边有我们,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把活儿干好,等你和陆大哥回来。”
“谢谢你,刘嫂。”苏青眼眶一热,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转身赶往娘家。
母亲听了事情的原委,心疼地拉着苏青的手:“傻孩子,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女人家,路上可要小心。孩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的,你就安心陪着庭州,帮他把事情说清楚。”
苏青抱着年幼的儿子,在他额头上亲了又亲,泪水忍不住掉在孩子的脸上。孩子揉着眼睛,懵懂地问:“娘,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娘去帮爹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你要乖乖听姥姥的话,不许调皮。”苏青哽咽着说完,狠心松开手,转身快步离开。她不敢回头,怕自己一看孩子的脸,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回到家时,陆庭州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站在院门口等她。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拎着行李,借着月光,快步走向镇上的汽车站——最早一班去县城的车是凌晨四点,他们必须赶在发车前赶到。
小镇到县城的路是土路,坑坑洼洼,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夜色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的虫鸣。苏青紧紧跟在陆庭州身后,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陆庭州也是这样走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想起创业初期,两人一起推着三轮车去赶集,迎着朝阳出发,踏着晚霞归来;想起开厂时,两人一起熬夜制定计划,一起为了资金发愁,一起为了订单喜悦。这么多年,他们携手走过了无数风风雨雨,她相信,这一次,他们也一定能挺过去。
凌晨三点多,两人终于赶到了镇上的汽车站。车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挂在屋檐下,几个赶早车的人蜷缩在长椅上打盹。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苏青从包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陆庭州:“吃点东西吧,路上要走很久。”
陆庭州接过馒头,又塞回给她:“你吃,我不饿。”
“怎么能不饿?你这几天肯定没好好吃饭。”苏青把馒头掰开,硬塞进他嘴里,“多少吃点,不然路上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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