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的清晨,是被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硬生生撕裂的。
呲啦——!
那声音像生锈的锯子在神经上反复拉锯,粗暴地拽着张纳伟从混沌的浅眠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他猛地睁开眼,视野里是训练房天花板那圈熟悉的环形冷光灯,惨白的光晕此刻在他眼中模糊地晕开,铺成一片令人眩晕的、泛着绿光的湖面。
头顶两侧的猫耳,早已先于意识警觉地竖起,细密的绒毛根根分明地炸开。它们高频颤动着,精准地捕捉着噪音的来源和房间内新增的沉重气息。
房间中央,两个穿着纯黑色训练服的壮硕男人,正费力地挪动着一个庞然大物。沉重的摩擦声正是那东西的金属底座与光滑地砖剧烈角力发出的。那东西被一张巨大的灰色防尘布严严实实地覆盖着,只能从边缘窥见镶嵌的、闪烁着冰冷银光的金属边框。轮廓巨大,沉重,带着一种与这纯白、冰冷、极简的训练房格格不入的华丽感。
“这是什么?” 张纳伟下意识地用泰语轻声问道,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警惕和不安。这些日复一日、近乎残酷的“规训”,早已在他灵魂深处刻下烙印——对任何突然出现的新事物,尤其是出现在这个只有命令、惩罚和绝对服从的囚笼里的事物,必须保持最高级别的戒备。
两个壮汉如同没有生命的机器,对他的询问充耳不闻。他们只是专注地调整着那个庞然大物的位置,将它最终靠稳在对面的墙壁上。调整角度时异常仔细,确保那被覆盖的镜面(张纳伟从形状和金属边框已经猜到了)能清晰地、完整地映照出房间中央那片区域——那片他无数次跳跃、被惩罚、被“规训”的空地。
沉重的物体终于安置妥当。两个黑衣壮汉沉默地转身,离开。金属门在他们身后“咔哒”一声,重重锁死。沉重的落锁声在寂静中回荡,像宣告着某种仪式的开始。
房间里只剩下张纳伟,和那面被防尘布严密包裹的、占据了大半面墙的巨大镜子。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等待被揭开的潘多拉魔盒,散发着未知的压迫感。
张纳伟蜷缩在属于他的角落,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试图汲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那条如今已无比熟悉的长尾,下意识地紧紧缠在膝盖上,仿佛那是最后的锚点。猫耳警惕地竖立着,捕捉着空气中任何细微的响动。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块巨大的防尘布上。
太大了。这面镜子几乎吞噬了整面墙的空间,让本就狭小压抑的训练房显得更加逼仄,令人窒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来自那块陈旧的防尘布。但这灰尘味中,还混杂着一丝极其细微、却异常突兀的香气——一种昂贵的、带着甜腻感的花香。不是K常用的那种冷冽的柑橘调,更像是属于某个养尊处优的女人。
新的训练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疲惫的脑海中盘旋。过去的十几天里,K的手段层出不穷。从追逐跳跃的红点,到用尾巴勾取各种刁钻的物件,再到模仿猫的姿态,用脸颊蹭裤腿“表达亲昵”……每一次都在刷新他的认知下限,每一次都在更深地打磨他这具被改造的躯体,将其塑造成一件更符合“宠物”标准的物品。
他甚至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可悲地“适应”。看到快速移动的物体(比如K手中突然抛出的东西),指尖会不受控制地微微绷紧,仿佛随时准备弹出那被修剪得圆润却依然锋利的指甲。这种身体先于意志的反应,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和无力。
咔哒。
金属门再次开启的声音,如同惊雷。
K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卡其色训练服,神情冷漠如冰雕。今天她手里拿着的不是激光笔,也不是软尺,而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银色梳子,梳齿细密,在冷光灯下闪着寒光。
她径直走向那面巨大的、被覆盖的镜子。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看角落里的张纳伟一眼,她伸出戴着塑胶手套的手,猛地一扯!
哗——
巨大的灰色防尘布被整个掀开,滑落在地,扬起一片细小的金色尘埃。
镜面瞬间暴露出来!
光滑如水的巨大镜面,如同一块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瞬间反射出天花板刺目的冷光灯!强光如同无数根银针,狠狠扎进张纳伟的瞳孔!
“呃!”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地紧紧闭上了眼睛,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
几秒钟后,当那阵强光造成的眩晕和刺痛稍微缓解,他带着一丝残留的恐惧和强烈的不安,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重新睁开了眼睛。
目光,投向那面巨大的镜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全身的血液,从沸腾到冰点,似乎只用了一瞬间。四肢百骸的力气被瞬间抽空,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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