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楼下,以老大为首的四名掠夺者,如同四尊骤然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劣质雕塑,所有的嚣张气焰和暴力意图都被那支深深钉入门框、尾羽仍在颤鸣的箭矢瞬间冻结。
冰冷的恐惧,比永夜的寒风更能刺透骨髓。
他们僵在原地,保持着可笑的发力姿势,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那支箭,然后又惊疑不定、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扫视着上方那一排排沉默的、窗帘紧闭的窗户。试图找出那双在黑暗中凝视着他们、并随时能夺取他们性命的眼睛。
刚才对付畸变体时的那点凶悍和勇气,在这精准而克制的远程打击面前,蒸发得无影无踪。他们欺负落单幸存者、撬砸无人门户的底气,来源于近距离的暴力人数优势和对弱者资源的掠夺。但当死亡以如此冷静、如此精准的方式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时,他们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何等脆弱。
“老……老大……”那个瘦小的老三最先承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声音发颤,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铁丝工具,“有……有人……”
“闭嘴!”领头的老大低吼一声,声音同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目光凶戾地扫视着楼上,试图用虚张声势来掩盖恐惧:“谁?!他妈的是谁放的冷箭?!给老子滚出来!”
他的叫骂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显得外强中干,甚至有些滑稽。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以及更远处隐约传来的、被他们的叫骂声可能吸引而来的畸变体嘶吼。
楼上,安全屋内。
王浩紧张地手心全是汗,大气不敢出,透过窗帘缝隙死死盯着楼下。他看到那四个人僵在原地,看到他们脸上闪过的惊惧,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快意和对林凡的钦佩。
“凡哥,他们怕了!”他极小声地说道,语气兴奋。
林凡面无表情,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透过潜望镜的反射影像,冷静地评估着楼下每一个人的细微反应。他手中的复合弓已经再次悄然搭上了一支箭,弓弦半开,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
他没有回答王浩,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楼下那个领头的老大身上。这个人的反应,将决定事态的下一步走向。
楼下,短暂的死寂和叫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种沉默反而加剧了那种无形的压力。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他们甚至无法判断楼上到底有多少人,拥有什么样的武器。
“老大,怎么办?”另一个拿着钢管的同伙凑近老大,声音发虚,“这箭……是从高层射下来的,准头太吓人了……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对方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箭精准地钉在门框上示警,下一次,就能同样精准地钉进他们的眼眶或者喉咙。而且,位置越高,视野越好,他们几乎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射击范围内,连有效的躲避都很难做到。
老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贪婪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仿佛蕴藏着食物和希望的单元楼,又忌惮地瞥了一眼那支冰冷的箭矢。强烈的占有欲和对死亡的恐惧在他心中激烈交锋。
最终,求生本能压过了一切。
但他显然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地退走。他眼珠转了转,忽然抬起手中的砍骨刀,指向楼上,再次大声吼道:“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下来真刀真枪干一场!爷们儿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养的!”
他试图用激将法,引诱对方出声或者现身。只要确定了对方的人数和位置,或许就有办法。
然而,楼上依旧一片死寂。只有那支箭矢,如同沉默的审判官,冷冷地对着他们。
这种彻底的、仿佛不屑一顾的沉默,彻底击碎了老大最后一丝侥幸。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在对着一片虚无咆哮。
就在这时,“咻——!”
又是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第二支箭!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门框,而是直取老大!
箭矢的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老大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只觉得头皮一凉,耳边听到“嗤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
箭矢紧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将他那顶脏兮兮的绒线帽瞬间射飞,牢牢地钉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枯树的树干上!箭尾同样高速颤动,发出死亡的嗡鸣!
老大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冷汗湿透了内里的衣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箭矢掠过时带起的劲风刮过头皮的刺痛感。
只要再低一寸,哪怕一寸……他的脑袋就已经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开了!
这不是警告。
这是最后通牒。
对方拥有随时取他性命的能力,并且毫不介意展示这一点。之前的门框一箭,是给对方一个机会。而这一箭,是掐灭对方最后一丝幻想。
“走!快走!!!”老大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惊恐地嘶吼一声,甚至顾不上捡起自己被射飞的帽子,第一个转身,连滚爬爬地朝着街道另一端仓皇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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