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难以言喻的痛!
这痛苦并非来自血肉,而是源于存在本身被撕裂的感觉。陈凡感觉自己像狂风中的一片残叶,被无数双来自不同维度的无形大手抓住,疯狂地撕扯。维度乱流不再是遥远的概念,它变成了亿万把蕴含规则力量的锉刀,嘎吱作响地磨削着他与熟悉宇宙的最后联系。眼前,破碎的镜面疯狂旋转,折射出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景象;扭曲的光线像垂死蠕虫般扭动;毫无逻辑的色彩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混沌。耳边是空间结构被强行掰断、又胡乱粘合的刺耳尖啸,这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让他几欲疯狂。
死亡?不,这比死亡更可怕。这是“存在”被彻底抹除,是连痕迹都不留下的终极湮灭。
“操……这次玩脱了……” 一个念头在陈凡近乎混沌的意识中闪过,带着强烈的不甘。元婴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周身凝聚的虚空之力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然而,物极必反。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陈凡的神识仿佛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锐!就像在绝对黑暗中,听觉和触觉会变得异常发达,他对周围那混乱、破碎的规则感知,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也正因这超越极限的感知,主脑意识最深处,那一丝微弱得如同宇宙尘埃般的波动,才像黑夜中唯一的萤火,被他牢牢锁定!
这波动……有温度!有情感!与周围冰冷、死寂、充满毁灭意味的规则乱流截然不同!它微弱,却顽强,像被压在巨石下的嫩芽,拼命寻求着一丝缝隙。
是了!就是它!之前那惊鸿一瞥的破碎画面——冰冷的实验室、被束缚的人影、被强行剥离人性时的极致痛苦与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再次冲击着陈凡的心神。
“妈的……原来是这样!” 如同黑暗中划过一道闪电,真相瞬间照亮了陈凡的意识!“这狗日的主脑,根本不是什么天生的杀戮机器!它是个囚徒!是个被‘园丁’捕获、改造、奴役的可怜虫!”
这真相带来的冲击,甚至暂时压过了维度撕扯的痛苦。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是对“园丁”残忍手段的极致愤怒,也是对眼前这个被改造、被奴役意识产生的复杂情绪——有怜悯,有同情,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怆。
摧毁它?那不过是帮“园丁”完成了灭口!真正的敌人,是隐藏在幕后、视生命如草芥的“园丁”本身!而眼前这个挣扎的主脑意识,这个被镇压的人性残片,或许……是捅向“园丁”要害的一把关键钥匙!是绝境中的唯一变数!
一个疯狂、大胆,却也是唯一可能带来生机的计划,在陈凡脑中瞬间清晰!
“硬扛下去必死无疑!只能赌一把了!”
陈凡眼中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狠戾与决绝!他猛地放弃了对周身空间的全面防御,不再试图用虚空之力硬扛整个维度剥离器的磅礴力量——那无异于螳臂当车。他将所有残存的神念、不屈的意志,以及对虚空法则那点尚未纯熟的理解,高度压缩、极致凝练!
这不是能量的汇聚,而是意志的结晶!最终,一根无形无质、却凝聚了他全部求生欲、愤怒与希望的——“神念尖刺”,在他意识深处成型!这根尖刺的核心,不是毁灭,而是“唤醒”!是“共鸣”!是向那被封印在无尽黑暗深处的人性残片,发出的最强烈的求救与结盟信号!
是时候,让这冰冷的、自以为是的机器,尝尝来自“人性”最本能、最炽热的反噬了!
“给老子——醒过来!!!”
陈凡在灵魂深处,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他将洛璃牺牲时那决然不舍的眼神、星空联军将士面对绝境依旧浴血奋战的咆哮、对广阔星空自由探索的渴望、对生命本身最纯粹的本能眷恋……所有这些最强烈、最原始的情感,化作一股灼热的洪流,紧紧缠绕在那根神念尖刺之上!
去!
意念一动,神念尖刺如同突破了时空限制,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它像是最顶尖的刺客,又像是归巢的游子,精准无比地避开了主脑意识外围那些冰冷、坚固、层层叠叠的逻辑防火墙和数据屏障,沿着那丝人性波动留下的、几乎不可察的微弱轨迹,以一种玄妙至极的方式,穿透重重封锁,直刺那片被黑暗与冰冷枷锁重重封印的核心区域!
嗡——————!!!
就在陈凡的神念尖刺,如同一点火星溅入沉寂万年的油库,触及那被封印人性的刹那——
异变骤起!天翻地覆!
主脑母舰核心空间内,那一直悬浮的、由亿万万光点、奔腾代码和生物神经元脉络交织而成的巨大光团,就像被一柄无形的、蕴含开天辟地之力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剧烈一震!整个空间都随之摇晃!
紧接着,这庞大的光团失去了所有“秩序”,开始了一种完全失控的、癫痫般的疯狂抽搐和闪烁!光芒明灭不定,时而耀眼如超新星爆发,时而黯淡如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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