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太极殿,檀香袅袅,隋文帝杨坚端坐龙椅,目光如炬扫过殿内重臣。高颎、杨素、韩擒虎、贺若弼等文武分列两侧,林枫作为新晋兵部侍郎立于末位。
“陈叔宝昏聩无道,建康城中竟传王气在此的童谣。”杨坚将密报掷于案几,玉镇纸震得笔架轻颤,“朕欲解江南百姓倒悬之苦,诸卿以为如何?”
高颎执笏出列:“陛下,臣近日观测天象,荧惑守心,紫微星耀,此乃天下一统之兆。然陈朝水师仍据长江天险,需从长计议。”
杨素立即反驳:“高公太过谨慎!我大隋将士枕戈待旦,只需五路并进...”他忽然剧烈咳嗽,侍从连忙递上药盏。这位以悍勇着称的将军,近来旧伤频发。
林枫凝视着沙盘上蜿蜒的长江模型,忽然开口:“臣有三策。”
满殿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以奇计闻名的年轻臣子身上。杨坚抬了抬下颌:“讲。”
“上策攻心。可命工匠制作木鸢系劝降文书,借东南风送入建康。陈军见到自家城头飘落隋朝文书,军心必乱。”林枫执竹竿指向采石矶,“中策惑敌。每逢朔望在江北擂鼓,待陈军戒备松懈时突然渡江。”
韩擒虎忍不住追问:“下策莫非是强攻?”
林枫摇头,竹竿重重敲在巴陵位置:“下策反其道而行。大张旗鼓征调战船至九江,实则主力从襄阳顺汉水而下。此乃声东击西之变种,可称...”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杨坚抚掌轻笑,眼尾细纹里蓄满赞许,“林爱卿深得兵法精髓。朕欲命你总领水师改制,三月内造出新式战船。”
“臣以为,战船改制当以楼船为主。”林枫从袖中取出图样,“此船设五重楼阁,可载士卒八百,船首装拍竿,遇敌船则击碎之。”
贺若弼捻须细观:“拍竿需用百年铁木,仅关中可产。”
“正是要借改制之名,将关中木材南运。”林枫指尖划过图样,“届时战船、粮船混杂,陈朝细作必以为我们在筹备水战。”
杨坚眼中精光一闪:“爱卿之意是...”
“陛下圣明。”林枫躬身,“真实主力当从陆路进军。臣请训练五万山地营,专攻江南丘陵作战。”
殿内顿时议论纷纷。老将韩擒虎拍案而起:“黄口小儿!当年老夫随武帝伐齐时,你还未出生呢!”
“正因未经历过,才更要创新战法。”林枫不卑不亢,“陈军善水战,我军何必以短击长?当发挥骑兵优势,在江南开辟战场。”
杨素忽然冷笑:“林侍郎家中美妾即将临盆,此时请缨南下,莫非是要效仿吴起杀妻求将?”
殿内霎时寂静。林枫面色不改,向杨坚深施一礼:“臣确有所图——欲为未出世的孩子,搏个太平盛世。”
杨坚凝视他良久,忽然大笑:“好!朕准你所请。即日起,林枫总领水师改制兼训山地营,赐金牌可直入军机处。”
殿议持续两个时辰。当夕阳透过棂花窗格,在青砖地面投下菱形光斑时,众臣躬身退去。林枫走在最后,听见杨坚似是无意低语:“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回府路上,林枫反复咀嚼这句暗藏机锋的话。轿帘外掠过长安城炊烟,他突然想起今晨月娘倚门送行时,罗裙已掩不住微隆的腰腹。
“大人回来了!”门房高声传报惊起檐下宿鸟。绕过影壁,便见王婉宁领着侍女站在垂花门下,杏子黄褙子衬得她愈发端庄。
“厨下煨着百合鹌子羹,先更衣还是先用膳?”她接过林枫解下的披风,动作自然如行云流水。廊下传来稚嫩书声,是两位庶子在西厢诵读《千字文》。
林枫握住她整理衣襟的手:“今日朝议,不日将要南下。”
王婉宁指尖微顿,随即展平他腰间玉带:“妾身明日便着手清点库中皮裘。江南潮暖,将士们着甲需衬轻裘。”忽听得月洞门后环佩轻响,月娘捧着账册怯生生立着。
“姐姐,上月采买的蜀锦到了,是否入库?”月娘福身时明显护着腹部。王婉宁浅笑接过账本:“这些让管事处置便是。你如今双身子,晨省都免了,怎还操劳?”
月娘偷觑林枫神色,细声解释:“妾身想着给未出世的孩子裁些小衣...”
“正好有刚送来的软烟罗,取两匹给月姨娘。”王婉宁吩咐侍女,转身替林枫理了理襕袍,“前日太医来说,月娘胎象稳固,倒是薛妹妹孕吐得厉害。”
晚膳时分,王婉宁特意命人将宴设在水榭。四面通风处,各院妾室依次落座。她亲自为林枫布菜,柔声道:“今日特意炖了参芪乳鸽,郎君近来操劳,该好生补养。”
月娘坐在下首,小口吃着酸笋鸡皮汤。王婉宁见状,示意侍女将整盅汤品挪到她面前:“既然合口味,便多用些。”又对林枫解释,“太医说孕中口味多变,妾身让厨房十二时辰备着各色餐食。”
薛姨娘扶着侍女的手姗姗来迟,面色仍显苍白。王婉宁立即起身相迎,亲自搀她入座:“妹妹何必强撑,本该在房里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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