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药园,万籁俱寂,唯有生命气息如潮汐般涌动。
沈嫣的目光被那株奇异的嫩绿小草牢牢吸引。
它刚刚“接住”了星辰柳树飞出的光球,两片圆润的翡翠叶片上光华流转,脉络清晰得如同大道刻痕,散发着一种懵懂却又异常精纯的生命气息。
那气息……竟让她灵魂深处产生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就在她心神被这株小草牵动之时——
嗡!
整个药园空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骤然漾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那株形态奇特的星辰柳树,九根垂落的翠玉枝条猛地无风自动!
枝条顶端剩余的八颗星辰光球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光华交织、汇聚,在柳树前方,凝聚出一道……虚影!
那虚影初时模糊不清,如同水中的倒影。但很快,轮廓变得清晰。
并非预想中威严高大的远古大能形象。
那是一位女子。
她身形不高,甚至显得有些纤细,穿着一身极其简朴的、仿佛由最普通的青麻编织而成的长裙,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翠绿的藤蔓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颊边。
她的面容并非绝色倾城,却异常清秀干净,如同被山泉洗过,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澄澈。
尤其那双眼睛,明亮、温润,如同初春解冻的湖泊,倒映着星辰流转,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平和,仿佛能看穿万古时空。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这片药园、与那株星辰柳树、甚至与这片流淌的翡翠天穹都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她身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浩瀚如星空般的深邃气息。
沈嫣心神剧震!虽然只是一道虚影,但那双眼眸望过来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洞悉了!
从灵魂深处,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感。她下意识地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晚辈沈嫣,拜见前辈!”
虚影女子——或者说,这道远古大能留下的意志化身——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其清浅、如同春风拂过湖面的弧度。
她的目光在沈嫣身上流转,掠过她烟霞色衣裙上的血污,掠过她左胸那已经结痂的淡粉色疤痕,
最终,落在那株刚刚“截胡”了星辰光球的嫩绿小草上,眼中掠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莞尔?
“不必多礼。”
她的声音响起,如同清泉滴落玉石,温润平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能引动‘星引’,踏足此间,便是缘法。你身上……有很有趣的故事。”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沈嫣脸上,那双倒映星辰的眼眸仿佛穿透了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沈嫣只觉得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扫过自己的识海,过往的记忆碎片——从沈砚到沈嫣的挣扎、师尊的“关爱”、师妹的依赖、朵朵的黏人、姬云笙的追求、沐瑶光的调笑、姬流萤的侠气、秘境中的血战……
如同走马灯般飞速流转,却又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并未感到任何窥探的冒犯,反而像是被一位温和的长者静静倾听。
“原来如此……”
虚影女子轻轻颔首,眼中了然之色更浓,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同情?
“造化弄人,却也别开生面。这具躯壳,承载着你的过去与现在,虽有不便,却也为你开启了另一番际遇。祸福相依,莫过如是。”
沈嫣心头复杂,这位前辈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最大的秘密,却并无鄙夷或惊异,只有一种洞悉世事的包容与理解。
这让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此物,赠你。”
虚影女子不再多言,她抬起虚幻的手指,朝着那株星辰柳树轻轻一点。
嗡!
其中一根垂落的翠玉枝条顶端的星辰光球骤然亮起,脱离枝条,化作一道流光,并非飞向沈嫣,而是落入了柳树下方那片星沙般的土地中!
光芒敛去,一物静静躺在那里。
那并非想象中光华万丈的神兵利器,也不是什么玉简卷轴。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造型极其古朴的……石臼?
石臼通体呈暗青色,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古老岩石打磨而成,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没有任何符文雕饰,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陋。石臼旁边,还放着一根同样材质的石杵。
沈嫣愣住了。本命神兵?就这?
虚影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温声道:
“此乃‘星陨’,非金非玉,乃星辰寂灭之核,经我以本命星辰火煅烧万载,再以心魂温养而成。
它非刀非剑,形态随你心意。可作药臼,碾星尘为粉,化万灵为丹;亦可作战兵,一杵之下,星辰摇落,万法皆破。”
随着她的话语,沈嫣仿佛看到了一幅幅破碎而震撼的画面:
浩瀚星空中,巨大星辰寂灭坍塌,核心被无形伟力拘束煅烧……
一位青衣女子端坐虚空,以星辰为炉,心魂为火,万载不休……石臼轻震,碾碎星河砂砾,化作璀璨丹霞……石杵挥落,虚空崩塌,强敌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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