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笼罩着小小的石窟。
李牧与李岁并排昏迷在地,交握的手旁,那枚拳头大小的【理智结晶】静静悬浮着。它散发出的纯白光芒,如同一个温暖的蛋壳,形成了一个直径三尺的绝对安全区,将外界扭曲混乱的道诡界法则彻底隔绝。
这是用灵魂撕裂的剧痛换来的、片刻的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正在飞速流逝。
由于没有新的能量持续注入,结晶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稀薄。
那层守护光晕的范围,也从最初的三尺,悄然无声地缩小到了两尺半。
守护之力,正在衰退。
石窟之外,那先前被净化之光逼退的、属于“道诡异仙”的扭曲旋律,如同退潮后再度袭来的海啸,带着更胜往昔的贪婪与恶意,卷土重来。
这一次,它不再是无差别的音波,而是化作了有形的、粘稠的黑色雾气。雾气翻涌着,带着极致的贪婪,开始包裹、挤压那片小小的纯白光晕。
“滋……滋……”
光与暗的交界处,发出了类似冰块被烙铁灼烧的声响。
在深不见底的昏迷之中,一股源自求生本能的极致警兆,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了李岁的潜意识。
她的意识体漂浮在漆黑的虚无里,像一只被困在琥珀中的飞虫。她能清晰地“听”到,外界那粘稠的黑雾正在一寸寸地腐蚀着她的理智防御;也能绝望地“看”到,身旁李牧那片残破的神魂之海,因无人守护而风雨飘摇,漆黑的疯神血海洋正不断掀起巨浪,拍打着那座布满裂痕的骨质灯塔。
“醒来!”
她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对自己咆哮,用尽全力试图唤醒沉重的肉身。
但精神力的彻底枯竭,让她的一切努力都化作徒劳。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灵魂被再次撕裂的剧痛,让她几乎要彻底消散。
外界,黑雾的压力越来越大。
【理智结晶】的光晕被无情地压缩,从两尺半,到两尺,再到仅剩一尺范围,几乎要贴上两人冰冷的身体。
结晶本身也开始忽明忽暗,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就在那层薄如蝉翼的光晕即将彻底崩溃的瞬间——
李岁交握着李牧的那只手,食指猛地抽动了一下。
剧痛之中,她做出了一个比李牧撕裂灵魂还要决绝的决定。
她强行将自己一部分神魂本源,当作了最原始的燃料,悍然点燃!
这点燃灵魂换来的力量,虽然微弱,却足以撬动那沉重的枷锁。
她猛地睁开双眼。
“噗——”
一口混杂着神魂碎片的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身前的地面上。但那双本该因力竭而涣散的漆黑瞳孔中,却重新燃起了冰冷、坚韧、如同寒星般的理智之火。
李岁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臂撑起上半身。她看着眼前那几乎要将他们彻底吞噬的黑色潮汐,又看了一眼身边依旧紧锁眉头、昏迷不醒的李牧。
她知道,自己醒来,只是将死亡推迟了片刻。
她必须在结晶彻底失效前,唤醒这个唯一能使用它的人。
李岁撑起身体,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点燃神魂换来的清醒,如同在狂风中点燃一根火柴,光芒微弱,却代价高昂。
她看着身旁昏迷的李牧,他眉头紧锁,即便在无意识中,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依旧折磨着他。
用外力拍醒他?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李岁彻底否定。他的神魂此刻就像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任何粗暴的外部刺激,都可能导致其彻底崩裂,万劫不复。
唯一的办法,是从内部唤醒他。
李岁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冰冷刺骨,仿佛要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一同抽走。她不再犹豫,做出了决断。
她俯下身,将自己冰冷的手掌,轻轻贴在李牧眉心那枚暗沉的骨片上。那里,是他们之间最深刻的链接所在。
“以我为桥,以你为路……”她低声呢喃着,逆向催动着那早已深深烙印在两人灵魂中的【疯理智双生图】。
这一次,她不是汲取力量,而是给予。她将自己燃烧神魂换来的、仅存的最后一缕意识,化作一道纤细的冰蓝色光线,小心翼翼地,探入了李牧那片风雨飘摇的精神世界。
刹那间,天旋地转。
当李岁的意识体再次稳定下来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冰冷的心也为之一沉。
这里是李牧的神魂之海,她曾来过一次。但如今的景象,已与上次截然不同。
原本代表着神王骨秩序的金色沙滩,如今已被侵蚀得不足一成,只剩下灯塔周围可怜的一圈。而那代表着疯神血的漆黑海洋,则狂暴地扩张了十倍不止,掀起滔天的巨浪,无情地拍打着那片仅存的“理智”陆地。
海与陆的边界,便是疯癫与清醒的边界。而此刻,疯癫已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她抬头望向那座骨质灯塔。曾经作为精神支柱的灯塔,此刻也已黯淡无光,塔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次浪潮中坍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