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济叹了口气:“我爹死在东京,我娘也没了。” 王杏庵又问:“我听说你在丈人家住过?” 陈敬济把自己被月娘撵出来、西门大姐死了、打了官司、被人坑了本钱的事儿说了一遍。王杏庵更心疼了:“贤侄,你现在住哪儿啊?” 陈敬济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才支支吾吾:“我…… 我在冷铺里住。”
王杏庵一听,眼圈都红了:“可怜啊!想当初你家多风光,我跟你爹还是朋友,那时候你才扎着小辫儿上学,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你那些亲戚呢?就没人帮你一把?” 陈敬济说:“我张舅那儿,我不好意思去。” 王杏庵赶紧把他让进屋里,叫小厮摆上点心酒菜,让陈敬济放开吃 —— 陈敬济饿了好几天,跟饿狼似的,差点把盘子都吃了。
王杏庵见他身上单寒,又拿出一件青布绵道袍、一顶毡帽、一双毡袜绵鞋,还秤了一两银子、五百铜钱,递给陈敬济:“贤侄,这衣服你先穿,铜钱当盘缠,赁个半间房住,这一两银子做点开小买卖,比如卖个柴米油盐,总比在冷铺里混强,免得丢你爹的脸。每月房钱不够,就来我这儿拿。” 陈敬济趴在地上磕头谢恩,心里感动得不行,嘴里说着 “小侄知道了”,拿着东西就走了。
可陈敬济这 “扶不起的阿斗” 属性,真是刻在骨子里 —— 他既没赁房,也没做买卖,五百铜钱天天在酒店、面店挥霍,一两银子还捣鼓了些假铜钱在街上花,结果被巡逻的当小偷抓了,送到坊里一顿好打,银子花光了,还落了一屁股疮。没两天,绵衣也输光了,袜子换了吃的,又变回了街上讨饭的,跟现在的 “月光族 + 赌鬼” 没两样,真是 “烂泥糊不上墙,扶上墙也得掉下来”。
又一天,陈敬济又打王杏庵门首过,王杏庵正站在门口,看见他身上就剩个毡帽,光脚趿着鞋,冻得直哆嗦,忍不住问:“陈大官,你那买卖做得咋样?房钱够了吗?” 陈敬济半天说不出话,问了好几遍,才把自己又把钱造光的事儿说了。王杏庵叹了口气:“贤侄,你这不是过日子的样啊!你就算干不了重活,找个轻活儿,比如帮人看店、送个货,也比讨饭强,免得被人笑话。你咋就不听我的呢?”
又把他让进屋里,叫人拿饭给他吃,吃完又给了他一条夹裤、一领白布衫、一双裹脚、一吊铜钱、一斗米:“你这次可别再乱花了,卖点柴炭、瓜子儿,好歹混口饭吃。” 陈敬济嘴里答应着,拿了钱米出门,结果没几天,又跟冷铺里的花子一起把米吃了,把布衫、夹裤输了个精光。大正月里,抱着肩膀在街上走,不好意思见王杏庵,只能在他家房山墙底下晒太阳。
王杏庵冷眼看见他,没叫他,陈敬济挨了半天,还是过来磕头。王杏庵见他还是老样子,无奈地说:“贤侄,这不是长久之计啊!人要吃饭,日子要过,你总不能一直讨饭吧?我给你找个去处,清闲又能安身,就怕你不去。” 陈敬济赶紧跪下哭:“老伯只要能让我安身,我啥都愿意干!” 王杏庵说:“离城不远,临清马头上有座晏公庙,那地方是鱼米之乡,热闹得很,庙主任道士跟我关系好,他手下有几个徒弟,我送你去做道士,学些念经吹打,给人家做做法事,也能混口饭吃。” 陈敬济连忙答应:“老伯说了算!”
王杏庵赶紧叫裁缝给陈敬济做了两件道袍、一顶道髻,鞋袜也备齐了。第二天,陈敬济来了,王杏庵让他在空屋里洗了澡、梳了头,戴上道髻,换上新衣服,活脱脱一个 “小道士”。又备了四盘羹果、一坛酒、一匹布、五两银子,自己骑马,雇了头驴让陈敬济骑,带着两个小厮挑着礼物,往临清晏公庙去 —— 七十里路,一天就到了。
到了晏公庙,天已经晚了,王杏庵下马进庙,只见青松翠柏,红墙朱户,气派得很,跟现在的 “网红文旅庙” 似的。山门高耸,殿阁整齐,大殿里塑着十二尊龙王像,长廊上刻着水族图案,旗竿插得老高,香火旺盛得很 —— 这晏公庙是管河道的,往来船家都来祭拜,求风调雨顺,所以特别热闹。
小道士赶紧进去报信,任道士忙整理衣服出来迎接。王杏庵让陈敬济和礼物在外面等着,自己跟任道士进了方丈 “松鹤轩”。任道士客气:“王老居士,您咋好久没来庙里玩了?今天咋有空过来?” 王杏庵说:“家里事儿多,一直没来。今天来是有个事求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 任道士说:“居士您尽管说,我肯定帮。”
王杏庵说:“我有个故人之子,叫陈敬济,二十四岁,长得清秀伶俐,就是父母死得早,没人管,家当也没了,没地方去。我念着他爹跟我的交情,想送他来你这儿做徒弟,学些本事,你看行不?” 任道士有点犹豫:“居士您推荐的人,我肯定信,可我手下那几个徒弟,都不省事,我怕他也……” 王杏庵赶紧说:“你放心,这孩子老实本分,胆儿小,还伶俐,肯定听话。” 任道士问:“人呢?” 王杏庵说:“在山门外等着,还有点薄礼,你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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