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台的血池刚漫过第三层青石板时,楚天的焚天剑已经劈碎了外坛三道符阵。
他踩着碎裂的青砖跃上祭台,青铜柱上的“引魂符”正顺着阵眼疯狂抽吸下方凡人的生机——那些被铁链绑着的农夫、猎户、抱着婴儿的妇人,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颧骨凸起如枯骨,哭喊声像被掐住的哨子,刺得人耳后根发疼。最前排的小孩攥着母亲的衣角,指甲掐进肉里,却连哭都没力气,只睁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头顶悬浮的引魂珠。
“让开。”
冷幽幽的声音从身后撞过来,楚天没回头,手腕先动了——焚天剑横扫,格开一道凌厉的剑风。紧接着,穿月白裙的身影落在祭台中央,银簪插在发间,腰间悬着的太玄剑泛着冷光,发梢还沾着未干的符灰,正是花梦瑶。
她的指尖扣着一支引魂箭,箭头淬着黑血,对准的是祭台下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
“别碰她。”楚天往前踏一步,靴底碾碎一块裂开的符砖,碎渣溅在血池里,发出细碎的“滋滋”声。
花梦瑶的眼神颤了颤,引魂箭的尖端晃了晃,却还是咬着牙往前递:“楚天,你再拦一次试试。”
楚天突然笑了,笑声撞在青铜柱上,撞出几分讽意:“上一次你说‘试’,一剑刺穿我左肩;上上次你说‘试’,把我推进万魂窟喂怨魂。这次想试什么?把我钉在引魂柱上,看你炼出能活死人的引魂丹?”
花梦瑶的睫毛剧烈抖动,握着箭的手青筋暴起:“我只知道你是太玄门的敌人!”
“敌人?”楚天突然伸手,指尖掠过她发间的银簪——那是前世他亲手雕的,簪身刻着并蒂莲,虽然被岁月磨得发亮,纹路还在。“你摸着这个簪子的时候,就没一点印象?前世你在桃林里摔碎它,哭着说要我再雕一支;前世你魂飞魄散前,把它塞进我手里,说‘等我回来’。”
花梦瑶的身体猛地僵住。她盯着那支银簪,耳后慢慢泛起红痕,像是被人揪住了记忆的衣角。引魂箭的灵气开始紊乱,黑血顺着箭尖滴在她裙角,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的声音软下来,像被揉皱的纸。
祭台下的惨叫声突然炸响。楚天转头,看见一个七岁的孩童挣开了铁链,扑向自己的母亲——可还没等碰到,太玄门的一个弟子就挥剑砍断了孩童的脖子,血溅在引魂阵的符纸上,符纸瞬间燃起来,把孩童小小的尸体裹成了火团。那妇人凄厉的哭号撞在穹顶,传遍整个摘星台。
“够了。”
楚天一把拽住花梦瑶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焚天剑的灵气涌出来,裹住整个祭台,那些燃烧的符纸“噼啪”炸开,化作灰烬飘进血池。血池里的尸体浮起来,空洞的眼睛望着穹顶的引魂珠,像是在无声控诉。
“你疯了?”花梦瑶被他攥得生疼,“太玄长老们都在偏殿,你会害死我们!”
“害死我们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楚天抬下巴指了指下方的血池,“看看这些凡人,他们跟你有仇吗?跟你前世有仇吗?你们口口声声说追求长生,可长生是用别人的命填出来的——这样的长生,你要吗?”
花梦瑶的目光落在血池里。那些干瘪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像晒干的菜叶,他们的灵魂正顺着阵眼往上飘,钻进引魂珠里。引魂珠越变越大,泛着妖异的红光,每跳动一下,就有更多灵魂被吸进去,像被无形的手拽着,连挣扎都来不及。
“我……”她张了张嘴,突然喷出一口血,溅在楚天的剑身上。血珠滚进剑刃的纹路里,瞬间被吸收,剑身上的焚天纹亮了亮。
楚天的瞳孔骤缩。他能清晰感觉到花梦瑶体内的灵气在乱撞——《轮回镜诀》的反噬发作了。上次在雪国他发现她偷偷修炼这门邪功,劝过她,可她不听,说“只有练会这个,才能保护你”。现在看来,她已经撑到了极限。
“跟我走。”他抓住她的胳膊,要把她带离祭台。
花梦瑶却突然甩开他,太玄剑“唰”地出鞘,剑刃指着他的喉咙:“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你明明是破界者,明明该毁了太玄门,可你却帮凡人挡剑,帮雪无情镇魂……你到底图什么?”
楚天的手悬在半空。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有挣扎,有痛苦,还有一丝他熟悉的温柔——前世花梦瑶总爱这样看他,眼睛亮得像星子,连说话都带着桃花香。
“我是楚天。”他说,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风,“是你前世喊了一辈子‘夫君’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插进了花梦瑶记忆的锁眼。她的身体晃了晃,太玄剑“当啷”掉在地上。她伸手去摸楚天的脸,指尖却在颤抖:“前世……我是不是……死在你怀里?”
“是。”楚天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为了挡玄黄的‘碎魂掌’,魂飞魄散。我找了你三百年,从南域到雪国,从大雷音寺到太玄门,终于找到转世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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