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下，洞口的藤蔓结满了冰。维恩靠在岩壁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他的衣服湿了，已经冻成一层薄冰。他低头看了看塞琳娜，她的手指颜色好多了，呼吸也比之前稳。
她昨晚说的那句“别走”还在他耳边响。他知道，如果再不找到药，她还是会死。
他重新背上包，检查了一下匕首的位置，又摸了摸怀里命石的形状。火堆已经灭了，只剩灰。外面天是白的，雪一直没停。他最后看了塞琳娜一眼，掀开藤蔓走了出去。
刚走出不到十步，脚下的雪突然变成暗红色。他立刻停下，右手握住“暮影”的刀柄。前面二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全身裹着黑袍，只露出半张脸。那张脸腐烂了，皮肉贴着骨头，一只眼睛是红色的，正盯着他。
那人没动。但他每呼一口气，空气里就飘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维恩屏住呼吸。他认识这个人。从灰烬镇开始追杀他的邪教头领，黑袍。那人手里的人骨法杖轻轻点地，雪一碰到杖子就化成了血水，顺着地面流过来，快到维恩脚下了。
维恩往后退了半步，左眼突然发热。一道暗金的光从眼里闪出来。他用这光照了照四周。发现地上的血痕是从黑袍脚下散开的，像网一样铺在地上，风吹不散。他明白，这片地方已经被某种法术封住了。
黑袍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却带着一点温和：“你花太多时间照顾她了。”他说完，抬起手，掌心向上。一团血肉突然出现，在空中扭动，里面还有微弱的哭声。那是之前被他杀死的邪教徒的身体碎片。
维恩没说话。他感觉体内的魔力变得很慢，光明之力像被吸住，黑暗之力也像陷进了泥里。他试着调动灵枢，胸口立刻一阵剧痛。两种力量的平衡正在被打乱。
他心里想：这是血肉诅咒。伊格尼斯说过，这种法术会吸收周围的生命力，让施法者变强，对手变弱。现在他只能拖时间，等机会。
黑袍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雪化成血，留下冒着热气的脚印。枯枝碰到他的袍子马上变黑脱落。他轻声说：“你以为她在好转？那是我让她看起来好一点。”
维恩咬紧牙。他不能后退，后面就是塞琳娜。他强迫自己冷静，回想伊格尼斯说过的话。血系法术靠施法者的意志连着一个核心，一旦断开，就会反噬自己。关键是找到那个连接的地方。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左眼的暗金光芒慢慢扩散，透过眼皮照出一条细线。他用这光去看血雾的流向，发现所有的血丝都指向黑袍身后的一片空地。那里有个东西在跳动，像心脏，但更扭曲。
他睁开右眼，银白色的光穿过风雪，锁定了那个位置。果然，一个拳头大的肉团浮在空中，表面全是血管，随着黑袍的呼吸一起一伏。那就是法术的核心。
黑袍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嘴角扯了一下，笑了。他抬手一挥，那团血肉猛地冲向维恩。速度快得吓人，还发出尖啸声。维恩躲不开，只能双手交叉挡在面前。
“晨曦爆燃！”他低吼一声，强行把光明之力在胸前引爆。能量炸开，血雾被撕开一道口子，那团残骸也被震碎。他自己也被冲击力撞得后退几步，嘴角流出鲜血。
他借着后退的力道翻身落地，马上站稳。他回头看了一眼洞里，塞琳娜还在躺着，没动。他松了口气，然后站直身体，把自己挡在洞口和黑袍之间。
黑袍看着他，低声笑了：“你还记得艾丹吗？他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站着。”他说完，法杖一抖，地上的血线突然疯长，像藤蔓一样朝维恩缠过来。
维恩翻身躲过第一根，第二根擦过小腿，划出一道口子。伤口不深，但血滴到地上就被吸走，又变成新的血线往外爬。他明白了：只要他流血，这个法术就会更强。
他不再乱动，盯着黑袍身后的核心。那东西每次跳一下，血雾就浓一分。如果能在它缩回去的瞬间攻击，也许能打断。
黑袍又说话了：“你救不了她。影噬只是开始，我带来的才是结局。”他说完，抬起左手，五指张开。维恩胸口一紧，像有无数针扎进皮肤。他体内的两种力量开始混乱，左眼的光一闪一闪，右眼的银白也开始变浑。
血从他眼角流下来，鼻子也在流血。他用手背擦掉，继续盯着核心。就在那一瞬，他看到那团肉球缩了一下。
机会！
他猛地抽出“暮影”，用刀刃在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涌出的瞬间，他举起匕首，喊道：“以血为引，光破阴障！”这是伊格尼斯教他的古龙语短咒，不用念全，只要有一点共鸣就行。
刀上的血立刻烧起来，变成淡金色的火焰。他把这团火甩向核心的位置。火焰飞过去，没有直接打中，而是穿过了周围的血雾。但在穿过的那一刻，核心剧烈抖了一下，整个法术停了一瞬。
维恩抓住这个空档，再次催动光明之力。这次他不求威力大，而是把能量压成一条细线，顺着刚才火焰的路线射出去。那道光准确刺进核心中心。
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像心脏破裂。空中的肉团炸开，血浆四溅。黑袍身体晃了晃，手里的法杖不停颤抖。
维恩喘着气，腿有点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不是彻底消灭。果然，几秒后，黑袍慢慢抬起头，红眼里露出笑意。
“不错。”他说，“比我想象中快。”他抬起手，掌心又凝聚出一团新血肉。这一次，里面出现了人脸，五官清楚，竟是塞琳娜的样子。
维恩瞳孔一缩。那张脸睁开了眼睛，嘴唇动了动，发出和昨晚一样的声音：“别走。”
他的手僵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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