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储司官船的帆影彻底消失在潺潺流淌的河道尽头,仿佛也带走了“云深处”上空那根紧绷了不知多少时日的无形之弦。
寂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随即,如同滚烫的油锅里猛地浇入一瓢冰水,整个庄子“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贡品!咱们的酱和蜜饯是贡品了!”
“老天爷开眼!祖宗保佑!侯爷保佑!东家威武!”
震天的欢呼声、激动的呐喊声、喜极而泣的啜泣声、兴奋的跺脚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掀翻“云深处”上空那片湛蓝如洗的天穹。庄户们抛却了所有的矜持和规矩,互相拍打着肩膀,拥抱着,跳跃着,一张张被日光晒得黝黑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巨大的喜悦,许多人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这些日子以来,没日没夜的筛选、严苛到近乎变态的标准、反复的练习、对未知结果的惶恐……所有的辛苦、压力和疲惫,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无法言喻的激动和自豪!
小桃和夏荷一左一右紧紧抱住林晚昭,又哭又笑,语无伦次:
“小林姐!呜呜……我们办到了!真的办到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林姐最厉害了!呜呜……”
林晚昭被她们勒得差点喘不过气,眼眶也又热又涨,她用力回抱着两个丫头,声音哽咽却带着笑:“是大家!是大家一起办到的!没有你们,没有赵叔,没有王婶刘大娘张师傅李师傅,没有庄子上每一个人,光靠我一个人,怎么可能……”
赵有田激动得老泪纵横,胡子上都沾了泪珠,他噗通一声就朝着京城的方向跪下了,连连磕头:“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侯爷大恩!东家大才!咱们庄子……咱们庄子出息了!” 周围的庄户们见状,也有不少跟着跪下磕头的,场面一时间既混乱又感人。
狗蛋和几个半大小子兴奋得嗷嗷叫,绕着人群疯跑,差点撞翻晾晒药材的架子。铁牛则咧着大嘴傻笑,用力捶着身边人的胸膛,也不知道疼。
林晚昭好不容易从丫头们的“魔爪”中挣脱出来,抹了把眼角,看着眼前这片欢腾的海洋,看着每一张洋溢着幸福和希望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酸胀得厉害。
从现代那个加班到猝死的社畜,到睁眼面对饥荒与死亡的流民,再到侯府厨房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小小烧火丫头……这一路走来,多少艰辛,多少险阻,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委屈和后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凭借着一手来自现代的厨艺和一股不肯服输的韧劲儿,一点点挣扎,一步步前行。被刁难过,被陷害过,也遇到过贵人(虽然那位贵人嘴巴毒得很),得到了难得的机遇。她抓住了,拼尽了全力,终于……终于在这陌生的时空,真正地扎下了根,开出了属于自己的花!
贡品庄主……
这四个字沉甸甸的,代表着无上的荣光,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
但此刻,她只想尽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成功喜悦。
“赵叔!快起来!”林晚昭上前扶起还在抹眼泪的赵有田,扬声对着所有欢腾的庄户们喊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的东家。
林晚昭深吸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大声宣布:“今晚!咱们‘云深处’大摆筵席!杀鸡宰鸭!把咱们自己酿的好酒都搬出来!不醉不归!庆祝咱们‘云深处’的果酱蜜饯,成了皇家的贡品!”
“好!!!”
“东家万岁!”
“不醉不归!”
更大的欢呼声再次响起,差点把树上的鸟儿都惊飞了。
接下来的日子,“云深处”依旧忙碌,但氛围却截然不同。之前是紧张备战,如今则是充满干劲和希望的丰收喜悦。
庄子里按照林晚昭制定的新标准,开始小批量、高质量地生产预留的贡品份额(只等正式旨意和官凭下达,便可按规定时间送入宫中)。操作间里,庄户们操作起来越发熟练,甚至开始互相比赛谁做的更符合标准,那原本觉得繁琐无比的“洗手歌”、“数数搅拌”、“看沙漏”也成了带着自豪感的日常。
温泉池区的收尾工程也加快了进度,张师傅李师傅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在冬日前完全弄好,让庄子和客人们都能泡上暖呼呼的温泉。
林晚昭则一边盯着生产和工程,一边开始琢磨明年扩大酸柑和桂花种植的计划,那本《京畿果蔬录》都快被她翻烂了。她还抽空精心准备了几小罐品质最最顶级的“贡品PLUS版”果酱和蜜饯,打算下次回侯府时给顾昭之送去——既是分享喜悦,也是变相汇报工作成果(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抠点后续投资?)。
然而,还没等林晚昭找到合适的机会回城,又一波更大的惊喜,如同那日的官船一样,毫无预兆地再次降临。
这日午后,林晚昭正和赵有田、小桃几人在新划出的“育苗区”商量着开春栽种新柑苗的事宜,庄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嚣声,似乎还夹杂着清脆的马蹄和銮铃声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