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灵脉因桑脉共生渐归平稳,万仞石山脚下的石精部落却被一缕诡异的甜香缠得密不透风。
这香绝非桑果的清甜,也非药草的淡香,是蜜蜡融了腐叶、掺了蛊毒的甜腻,黏腻得像蛛网,顺着呼吸钻进鼻腔,缠在舌尖,甜得发苦,苦得发麻。石精们栽种桑苗的动作渐渐迟缓,青灰的石脸上浮现出迷茫,手里的桑苗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坤晓输掌心的巽风突然滞涩,巽风玉佩明明灭灭,灵气流转像被堵住的河道,连他引以为傲的风感都变得迟钝;艮石的灰石皮肤泛起淡淡的黑气,动作迟滞了半分,眼底的清明被一层迷雾笼罩。
“这香气有问题。”何初最先稳住心神,蒙卦玉佩贴在胸口,白光微弱地跳动,却难掩她眼底的一丝动摇。心底竟莫名升起一缕尖锐的疑虑——坤遏寅被魔成堰操控的那些年,真的只是身不由己?他挥向自己的那道金光,是不是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恶意?他从不肯细说被操控时的细节,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疑虑刚冒头,便如疯长的毒藤,死死缠住她的心神。她看向不远处帮石精修补桑苗围栏的坤遏寅,墨绿长衫的背影依旧挺拔,可在她眼中,那背影竟透着几分刻意的疏离。他修补围栏时避开了自己的方向,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与此同时,字舀昵的指尖也开始发凉。她蹲在坤玖身边,用桑苗药汁滋养受伤的石精,甜香钻进鼻腔,心头陡然窜起一股无名火。坤玖肩头的伤口刚愈合,便执意要帮石精搬运重石,是真的体恤生灵,还是想借着忙碌避开自己?他被巫浊光掳走的那些年,两人朝夕相处,他对巫浊光的感念,是不是早已超出了晚辈对长辈的敬重?他从未主动提起那些年的细节,是不是藏着对巫浊光的旧情?
“不是混沌的惑心术。”坤陆的流金剑在掌心转了一圈,金芒劈开身前的甜香,额间乾卦印亮得刺眼,却难掩她声音里的一丝凝重,“是舌蛊,以香气为媒,以言语为引,专挑人心底最细微的疑虑放大,蚀心乱情,比混沌浊气更毒。”她转头看向景曜,见他金瞳里闪过一丝复杂,显然也已中招——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迟疑,像是在权衡什么。
“咯咯咯——”
一道尖细如碎玻璃摩擦的笑声,从茂密的桑苗深处传来。桑苗丛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身着墨紫罗裙,裙摆绣满扭曲的舌形符文,符文间渗着暗红的汁液,像是凝固的血。妇人脸上蒙着一层半透明的黑纱,只露出一双含着媚意的桃花眼,眼角画着诡异的红妆,延伸至鬓角,宛如血色泪痕。她手中握着一根缠着黑色丝线的桃木杖,丝线上挂着十几个指甲盖大小的木舌,木舌上刻满细小的蛊文,随风晃动,发出“嗡嗡”的细碎声响,与甜香交织,更添诡异。
“舌蛊婆!”景曜脸色骤沉,金瞳燃着怒火,掌心离火隐隐跳动,“上古时期靠搬弄是非、搅乱族群伦理的妖物,被天界封印在极寒之地,你竟能破印而出!”
舌蛊婆掩唇轻笑,声音甜腻得能拉出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封印?混沌本源撕裂三界结界时,那点破封印早就碎成了渣。”她晃动桃木杖,丝线上的木舌同时转动,“我最喜欢看你们这些所谓的英雄侠侣,表面情深义重,心底却藏着无数猜忌。只需我三言两语,便能让你们反目成仇,互相残杀——那场面,可比斩妖除魔有趣多了。”
她的目光先落在坤遏寅与何初身上,木舌转动的速度陡然加快,甜香也变得愈发浓烈:“坤遏寅,你敢对天起誓,你对何初没有半分隐瞒?”
坤遏寅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拳。他确实有隐瞒——他曾在魔成堰的操控下,用兑卦力害死过一位地界的樵夫,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罪孽,他怕何初知道后,会嫌弃他、远离他。
“你被魔成堰操控的那些年,真的没有过一丝动摇?”舌蛊婆的声音陡然尖锐,像针一样扎进人心,“当他让你用兑卦力害人时,你是不是也曾觉得,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很痛快?”
“没有!”坤遏寅嘶吼着反驳,可心底的罪孽感却被无限放大,眼前竟闪过樵夫倒下的画面,冷汗瞬间浸透了墨绿长衫。
舌蛊婆笑得愈发得意,目光转向何初,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何初,你看他这般激动,莫不是被我说中了?他不敢对你坦诚,是怕你知道他的真面目后离开他。”她晃动木杖,一根黑色丝线悄然射向何初,“你再想想,他挥向你的那道金光,真的是身不由己?万一有一天,他再次失控,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那根黑色丝线悄无声息地钻进何初的衣袖,她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心底的疑虑瞬间被放大到极致。她看着坤遏寅慌乱的神色,想起他从未细说的过往,眼泪竟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遏寅,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害过人?”
“阿初,不是你想的那样!”坤遏寅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何初猛地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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