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惊疑不定，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应道：“……是我。”
窝棚口的茅草被轻轻拨开，带疤汉子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探了进来。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我们，在看到韩婶病恹恹的样子和哭闹的狗娃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计划有变。”他言简意赅，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天黑过河太显眼。趁现在下雨前，雾气起来，立刻走。”
计划有变？我的心猛地一沉！怎么会突然变卦？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现在走？去哪里？”我紧张地问，声音发紧。
“别问，跟着就是。”带疤汉子不容置疑地打断我，目光锐利地扫过我手中的竹棍，“把家伙扔了，没用。”他说完，退后一步，示意我们出来。
我和韩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但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扔下竹棍，搀扶起几乎站不稳的韩婶，抱着哭闹的狗娃，踉跄地钻出了窝棚。
外面，天色更加阴沉，山风带着湿冷的寒意吹来，竹林发出呜呜的声响。溪流对岸的山林间，果然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灰白色的雾气。
带疤汉子不再多言，转身便沿着溪流向上游方向快步走去。他的脚步极快，在崎岖的河滩和乱石间如履平地。我们不得不拼尽全力，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狼狈不堪。韩婶身体虚弱，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狗娃的哭声在风中飘散。
走了约莫一刻钟，来到一处溪流转弯、水势稍缓的河湾。岸边系着一条仅容两三人的破旧小木船，随着水流轻轻摇晃。船上看不到船夫。
“上船。”带疤汉子指了指小船。
看着那条在湍急溪流中起伏不定的小船，韩婶脸上血色尽失，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石头……不……不能上船！万一……万一……”
我也心中打鼓。这荒郊野岭，一条无人的空船？太过诡异了！
带疤汉子似乎看出了我们的恐惧，冷哼一声：“不想死就快上船！这是唯一的路。”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和冷意，让我们不敢再犹豫。
我咬咬牙，半抱半推地将韩婶和狗娃弄上摇晃的船板，自己也赶紧爬了上去。小船吃水顿时深了不少，剧烈地摇晃起来，吓得韩婶失声惊叫，死死抓住船舷。狗娃也哭得更凶了。
带疤汉子最后扫视了一眼来的方向，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解开缆绳，敏捷地跳上船尾。他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篙，用力一点岸边岩石，小船便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河岸，滑向了溪流中心。
冰冷的河水溅到脸上，让我打了个寒颤。小船在湍急的水流中颠簸前行，带疤汉子站在船尾，沉默而熟练地撑着篙，调整着方向。两岸的竹林和山崖在雾气中飞速后退，像一张张模糊的鬼脸。
我们紧紧挤在狭小的船舱里，心脏随着波浪起伏而狂跳。前方，是弥漫的浓雾和未知的彼岸。这一次渡河，是通向生路，还是直抵地狱的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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