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平时说话可没这么“官方”。而且全是打字，一条语音都没有。这完全不符合她老母亲般的性格。
【悦悦你怎么了？在忙吗？打视频聊呗？想看你表情！[探头探脑.jpg]】
消息发出去，又等了一会儿。
【不了小瑜，我这边有点不太方便接视频。】
不方便？
商瑜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童悦是她助理，又是她最好的闺蜜，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不方便”的时候。就算是在处理工作，童悦也会抽空跟她抱怨两句或者快速回个表情。
这种刻意的回避明显有问题。
商瑜干脆直接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童悦也没有接。
【？？？悦悦！你干嘛不接我视频！[生气叉腰.jpg]】
【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次童悦的回复稍微快了点。
【真的没事，就是家里有点事，不太方便说话。你别担心，我处理完就联系你。】
家里有事，不方便说话？
商瑜心里的不安感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
童悦家的情况，她多少知道一些，并不算太好。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上来了。她不再发消息，直接按下了童悦的电话号码。
这一次，铃声响了七八声，就在商瑜以为又要被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喂……小瑜？” 童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极力掩饰后的平静，但商瑜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那声音有点沙哑，鼻音很重，像是刚哭过。
“悦悦！”商瑜立刻坐直了身体，语气严肃，“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没……没有啊，”童悦试图否认，但声音里的那点哽咽却藏不住，“就是……就是有点感冒，嗓子不舒服。”
“童！悦！”商瑜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开车去你家找你，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压抑的、细微的呼吸声。
商瑜耐心地等着，心却一点点揪紧。
终于，童悦像是耗尽了所有伪装的力气，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委屈，断断续续地开了口：“小瑜……我爸……他又……”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商瑜握着手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心疼交织着。
童悦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她这次急匆匆请假处理的，根本不是公事，而是家里的烂摊子。
童悦的父亲，曾经也是个小老板，家里开过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但几年前公司经营不善倒闭后，她父亲就一蹶不振，染上了酗酒和赌博的恶习。家里的积蓄、房产基本都被他败光了。
这几年童悦做了商瑜的助理，收入很不错，家里的经济状况才好转一些。
可她的父亲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因为知道女儿能赚钱，赌得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肥，在外面欠下了一屁股高利贷。
这次就是债主直接找上门来，凶神恶煞地拍门砸东西，把童悦的母亲吓得魂飞魄散，在家里直哭，才不得不打电话把童悦紧急叫回去。
童悦回去后，几乎是掏光了自己这几个月的积蓄，又低声下气说了半天好话，才勉强把债还上了，暂时把那些凶神恶煞的债主打发走。
然而，祸不单行。
今天，童父又喝得烂醉如泥回到家里。不知道是输了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开始在家里摔东西、骂人，冲着童悦母亲发酒疯。童母忍不住劝了两句，他竟然动手！
童悦当时就在旁边，看到母亲被推得踉跄差点摔倒，脑子一热就冲上去挡在母亲面前，想阻止父亲。
混乱中，她被醉醺醺的父亲用力一甩胳膊，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门框的尖角上，瞬间就肿起了一个大包，火辣辣地疼。
“所以刚才没接你视频，”童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深深的无助，“我怕你看到我头上的包担心……也……也觉得丢人……”
“丢什么人！”
商瑜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偌大的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该丢人的是你爸那个混蛋！悦悦，这样的渣男，你妈妈为什么还不跟他离婚？！他都动手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童悦压抑的抽泣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浓重的鼻音，低低地说：“我妈…她舍不得。她说我爸以前不是这样的。公司没出事的时候，我爸对我妈特别好。我妈总觉得他是被打击太大了，才会变成这样。她总想着，也许......也许他还能变好......”
“变好？”商瑜简直要被这种想法气笑了，声音拔高，“他都动手打人了！还酗酒赌博欠高利贷！这种人渣还怎么变回来？悦悦，你妈这是心软，是糊涂！是在纵容他，也是在害她自己，害你啊！”
商瑜听着闺蜜的哭声，心疼的不行。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陪伴她最长时间的不是爸妈，而是童悦。童悦那么温柔、那么能干的一个人，却要被这样的原生家庭拖累。她根本无法想象童悦生活在怎样一个压抑的环境里。
愤怒像烈火一样灼烧着商瑜，可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心疼。
她能做什么？
冲过去把童父打一顿？可那治标不治本，那个赌鬼酒鬼只会变本加厉！
她在房间里烦躁地走了好几圈。
“悦悦，你先别哭了。”商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照顾好阿姨，也照顾好自己。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等我消息。”
“小瑜，你别......”童悦似乎想阻止她做什么。
“放心，我有分寸。”商瑜打断她，“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等我电话。”
说完，她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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