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煞气与抉择
死寂。
浓烈的血腥味与干粉的刺鼻气味混合，在废弃厂房中弥漫。高处的钢架平台上，陈默四人僵硬地趴着，瞳孔因震撼而收缩，呼吸几乎停滞。下方，林昊独立于尸骸之间，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空气都仿佛凝结。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平台上四张苍白而稚嫩的脸。那目光不再仅仅是平时的严厉，更带着一种刚从尸山血海中归来的、未曾完全敛去的煞气，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得四个少年灵魂都在颤栗。
“谁让你们来的。”
林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赵虎张了张嘴，想说是自己主张来的，但在那目光的注视下，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声音。孙磊更是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林昊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依旧努力保持着镇定：“老师，是我们自己决定的。李思雨追踪到信号干扰，我们担心您……”
“担心？”林昊打断他，语气听不出喜怒，“所以，你们就违背我的指令，闯入这种级别的战场？”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倍增！平台上积年的灰尘被这股气势激荡，簌簌落下。
“你们可知，刚才若稍有差错，那颗灭火器砸偏，或者慢了一秒，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止是这六个人？”
四个少年噤若寒蝉。直到此刻，劫后余生的恐惧才如同潮水般涌上，淹没了最初的勇气和冲动。看着下方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李思雨更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们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林昊平时教授的那些知识，不再是纸上谈兵，而是与眼前这血腥残酷的画面紧密相连。
“我教你们本事，是让你们在绝境中拥有自保之力，不是让你们来送死！”林昊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无谓的牺牲，是最大的愚蠢！”
就在这时，他体内强行压制的修罗煞气，因为情绪的波动和刚才的全力爆发，再次躁动起来。一股暴虐的毁灭欲望冲击着他的理智，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他闷哼一声，抬手按住胸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静心压制！
他不再多言，目光最后深深看了四个学生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责备，有关切，更有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沉重。
“清理痕迹，立刻离开。今晚之事，烂在肚子里。”
说完，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厂房的阴影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四个心神剧震的少年。
林昊离开后，厂房内的压力骤减。
四个少年如同虚脱般瘫坐在冰冷的钢架上，大口喘着气，彼此都能听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声。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孙磊声音沙哑地问道，脸上还残留着后怕。
赵虎一拳砸在旁边的钢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低吼道：“错什么错！难道眼睁睁看着老师被围攻吗？！要不是我们扔那个灭火器……”
“虎哥！”陈默打断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部分冷静，“老师说得对，我们太冒险了。刚才如果我们的行动失败，不仅帮不了老师，反而会害了他，也害了我们自己。”
他看向下方那些尸体，强忍着不适，分析道：“这些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绝对不是普通角色。老师面对的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李思雨抱着膝盖，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好害怕……那些人……都死了……”
陈默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起来：“害怕是正常的。但我们已经踏进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按照老师说的，清理痕迹，安全离开。”
他看向赵虎和孙磊：“我们必须成长得更快，才能真正帮到老师，而不是成为他的累赘。”
赵虎和孙磊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经过这次生死边缘的洗礼，某种蜕变，正在他们心底悄然发生。
四人强忍着恐惧和不适，按照林昊平时教导的“战场清理基础”，小心翼翼地抹除他们来过的痕迹——主要是高台平台上的脚印和那扇被撞开的窗户附近的痕迹。至于厂房内的战斗现场，他们不敢，也没有能力去处理。
做完这一切，他们如同惊弓之鸟，沿着来时的隐秘路线，仓皇离开了这片如同噩梦般的旧工业区。
回到相对安全的市区，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看着车水马龙，恍如隔世。
“接下来怎么办？”孙磊茫然地问道。
陈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已然不同：“等。等老师的消息。另外，从明天起，我们的训练量加倍。”
赵虎咧嘴，露出一个混合着后怕与兴奋的复杂笑容：“没错！老子要变得更强！下次，绝不能再这么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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