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蜃楼引发的空间沸腾达到了一个高潮。
以林曦三人为中心，方圆数公里的区域彻底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之境。
大楼如同被孩童随意摆弄的积木，时而堆叠成扭曲的尖塔，时而摊开成无限延伸的平面；街道断裂、翻转、首尾相连，形成一条条没有出口的莫比乌斯环；重力在这里失去了统一的标准，可能踏出一步就从“地面”坠向“天空”，而那片天空，或许正是另一片布满钢筋碎砾的“大地”。
空间之刺的袭击变得更加密集和诡异。
它们不再仅仅从视觉上的“前方”或“侧面”袭来，而是可能直接从脚下的影子中、从头顶那片原本是另一条马路“地面”的虚空中、甚至从时间维度上“延迟”几秒后突然闪现，防不胜防。
“左边！不，是上面！小心脚下！”云瑾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她的幻术在这种纯粹的空间扭曲面前几乎完全失效，赤离的火焰也只能被动地焚烧那些已经近在咫尺的攻击，疲于奔命。
凯瑟琳的情况稍好，万魂幡的魂力冲击依旧能短暂地“抚平”小范围的空间褶皱，但每一次挥动，她都感觉幡中的魂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吞水蛇的魂影都黯淡了几分。
“老师！魂力消耗太快了！支撑不了太久！”
林曦没有回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一种极致的感知中。
日曜领域被他收缩到周身三丈，金光不再试图强硬地对抗扭曲，而是如同水波般细腻地贴合着每一寸变化的空间，感受着其中最细微的能量流动与结构应力。
东皇钟悬浮于他头顶，钟体上古老的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低沉的嗡鸣，并非攻击，而是在进行一种高频的“空间谐振”探测。
他在寻找，寻找虚空蜃楼操控如此庞大空间结构时，那必然存在的、能量传输与规则应用的“间隙”。
“看到了……”林曦心中默念。
就在又一轮更加剧烈的空间重构即将完成的刹那——无数建筑碎块如同倒放的影片般飞起，准备组合成一个巨大的、内部布满陷阱的蜂巢结构时——林曦敏锐地捕捉到。
在蜂巢结构核心节点形成的瞬间，连接该节点与城市其他部分的空间“脉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湍流”和“延迟”！
就像一个人同时操控无数提线木偶，在某个复杂动作转换的关头，总会有那么一根线，反应慢了微不足道的千分之一秒。
就是这稍纵即逝的“间隙”！
“凯瑟琳！左前上方四十五度，那片刚刚凝固的菱形空间碎片后三寸，魂力冲击，现在！”林曦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而迅速。
凯瑟琳对林曦有着绝对的信任，几乎在听到指令的同时，想也不想，万魂幡调转，体内残存魂力汹涌而出，吞水蛇的虚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化作一道凝练的黑色魂箭，直刺林曦所指的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
“噗——嗤！”
一声如同气球被戳破的怪异声响传来。
那片虚空猛地一阵扭曲，原本即将稳定下来的蜂巢结构核心节点，如同短路般闪烁了几下，周围大片区域的空间褶皱随之剧烈波动，变得极不稳定，蜂巢的构建进程被打断了！
“有效！”云瑾惊喜地叫道。
虚空蜃楼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和惊怒的嘶鸣：“你怎么可能……找到‘弦’的节点？！”
它的话语证实了林曦的猜测。
这虚空蜃楼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与城合一”，而是通过某种方式，将自身化为了无数根操控城市空间的“弦”，这些“弦”的连接点，就是它的弱点！
“找到规律了。”
“它每一次大规模改变空间结构，都需要调动这些‘空间弦’，在‘弦’的节点处，能量最为集中，但也最为脆弱，尤其是在结构转换的瞬间。”
然而，虚空蜃楼的反应极快。它不再追求复杂宏大的空间重构，转而采取了更加恶心人的战术。
一时间，林曦三人周围的空间开始高速、小幅度地频繁切换。
可能一步踏出，前方还是街道，下一步就变成了室内游泳池的底部，再下一步又变成了某个居民楼的厨房。
重力方向每秒变换数次，让人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空间之刺不再追求一击致命，而是变成了无处不在的骚扰。
从天花板、地板、墙壁，甚至是从他们手持的武器影子中，都可能突然刺出一两根，虽然威力不大，但极其干扰心神，迫使三人必须时刻保持最高强度的警戒，灵力和精神力的消耗急剧增加。
“该死！它改变策略了！”云瑾骂了一句，一道空间之刺几乎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起一缕断发。
凯瑟琳不断挥动万魂幡，击碎那些骚扰性的攻击，脸色越来越白：“它在消耗我们！老师，这样下去……”
林曦面沉如水。
他当然看出了虚空蜃楼的意图。
这个对手太狡猾了，正面抗衡不了，就用这种无赖的消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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