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钟那涤魂清心的钟鸣余韵，如同温润的暖流，依旧在凯瑟琳和云瑾的心神深处缓缓流淌，抚平了所有被强行扭曲、放大的躁动与欲望。
那层蒙蔽心智的粉紫色迷雾彻底散去，理智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清晰而……冰冷地回归。
然而，迷雾虽散，被那迷雾催生、燃烧过的“余烬”，却并未完全熄灭。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羞耻、无尽窘迫，以及……连她们自己都尚未完全理清的、更为复杂难言的情感悸动。
云瑾猛地后退几步后，几乎将整个身体都藏到了旁边一株扭曲的紫色怪树后面，只露出半张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侧脸。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情动，而是因为极度的尴尬与羞愤。
“我……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蠢话！做了些什么蠢事！”她在心中疯狂地呐喊，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自己如同花痴般，大胆伸手要去抓林曦，还说什么“你凭什么不理我”、“看看我”之类的疯言疯语……天啊！她云瑾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如此不知廉耻了！都是那个该死的魔女！
她偷偷地、飞快地瞥了一眼林曦。
他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心旌摇曳的“艳福”从未发生过。
他的平静，像是一面镜子，更加清晰地照出了她刚才的失态与荒唐。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莫名的气恼涌上心头，但这气恼的对象，似乎并不仅仅是那个心灵魔女，也包含了林曦这该死的、无动于衷的冷静！
可……可心底深处，似乎又有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为什么他能如此平静？
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真的如此……没有吸引力吗？
这种复杂矛盾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让她不敢再看林曦，只能死死盯着地面，仿佛那紫色的苔藓上能开出花来。
赤离感受到主人混乱的心绪，不安地用脑袋蹭着她的腿，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与云瑾外放的羞愤不同，凯瑟琳的窘迫是向内吞噬的。
她深深地低着头，淡金色的长发垂落，遮掩住了她烧得通红的耳朵和脖颈。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吓人，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但不再是之前那种被欲望驱使的悸动，而是充满了无地自容的羞愧。
“老师……学生……学生罪该万死……”她声音颤抖，带着哽咽，几乎微不可闻。
回想起自己刚才那如同着魔般，用那种近乎卑微祈求的姿态，说着想要“永远追随”、“只求能看着您”的话……虽然那确实是她心底深处潜藏的想法，但以那种方式、在那个情境下被放大和暴露出来，简直让她羞愧欲绝。
她一直恪守弟子本分，将对老师的仰慕与依赖深深埋藏，努力修炼，只希望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在老师身边，而非依靠……依靠这种……情感上的牵绊。
刚才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坚持与矜持都在那魔女的力量下土崩瓦解，将最不堪、最脆弱的一面赤裸裸地展现在了老师面前。
她偷偷抬起眼帘，飞快地看了一眼林曦垂在身侧的手——那只她刚才差点就触碰到的手。
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与悸动再次涌上心头，让她迅速移开目光，心跳又漏了一拍。
她紧紧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但那份被强行揭开后又仓皇掩盖的情感，如同暗流，在她心底汹涌，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般纯粹的“师徒”心境。
西尔芙落在她颤抖的肩头，用喙轻轻梳理她的发丝，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林曦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那双洞若观火的眸子，清晰地看到了她们眼中残留的羞赧、窘迫，以及那竭力掩饰却依旧从眼神余光、细微动作中流露出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复杂情愫。
那不再是魔女操控下的欲望，而是属于她们自身的、真实情感的涟漪。
他心中了然，却并无意点破，更不会回应。
于他而言，大道独行，情爱不过是漫长修行路上的些许尘埃，拂去即可。
凯瑟琳是他的学生，他自会护其周全，导其前行；云瑾是同行者，有其价值，他便容其存在。
仅此而已。
他的目光越过两个心乱如麻的女孩，再次锁定在那脸色变幻不定、惊怒交加的心灵魔女心娜身上。
刚才那涤魂清心的钟声，不仅驱散了凯瑟琳和云瑾的迷障，也如同最明亮的光源，照出了心娜力量运作的更多细节，让他对其核心的感知更加清晰。
“你的手段，不过如此。”林曦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漠。
“借助外境，放大心魔，惑人心智，汲取情绪……看似精妙，实则根基浅薄，依赖外物。一旦遇到心神坚定之辈，或者……”他顿了顿，眼中金芒微闪。
“能直接斩断你与这‘外境’联系的人，你便不堪一击。”
心娜被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惊得瞳孔一缩：“你……你说什么？！”
林曦不再多言，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这一次，并非握拳，而是五指微张，掌心向上。
一缕缕极其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淡金色光芒，如同活物般在他掌心流转、交织，散发出并非炽热，而是带着一种“剥离”、“解析”、“净化”意味的玄奥气息。
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将这只手掌，遥遥对准了下方那片广袤的、散发着甜腻异香和诡异精神波动的紫色丘陵。
他要做的，不是攻击心娜的本体，而是……从根本上，瓦解她赖以生存和施展力量的“舞台”！
心娜终于意识到了林曦想要做什么，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之色！
“不！你不能这么做！”她失声尖叫，声音失去了之前的娇媚，充满了惊慌与绝望。
“这是我的领域！我的国度！”
然而，林曦的决定，从无更改。
他掌心那淡金色的光芒，骤然变得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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