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她脚底下发出一声闷响,锈蚀的铰链崩开半边,露出后面一道垂直向下的金属竖井。井壁泛着幽绿的光纹,像电路板上的走线,一明一暗地跳动着。
姜小芽没往后看,只抬手往后挥了两下:“跟紧,别碰墙。”
她第一个踩上井壁凸起的金属阶梯,指尖刚搭上边缘,一股热流猛地冲进太阳穴。眼前闪出一个画面——六岁那年,她蹲在出租屋阳台,把冻坏的多肉植物抱进屋,嘴里念叨着“再救救试试”。那股情绪,是她自己都快忘了的执拗。
“是记忆。”她低声说,“不是攻击,是……回放。”
南宫翎紧跟在后,一条尾巴缠住白芷的手腕,另一条横在墨言胸前拦了拦:“等等。”
他闭了闭眼,妖识探出去,瞬间皱眉:“太多了。每一段纹路都在往外溢画面,我数不清有多少个‘她’。”
“那就别数。”姜小芽已经往下走了五级台阶,声音从下方传来,“听我说就行。我现在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她开始背小时候画过的涂鸦:草莓蛋糕、歪脖子树、窗台上那盆永远半死不活的绿萝。声波在井壁间震荡,绿光的频率慢慢变了,不再刺脑,反而像被什么调谐过似的,开始跟着她的语速闪烁。
一行人顺着阶梯往下,脚步声被金属吞得干干净净。姜小芽边走边用指甲刮了刮井壁某处,那里刻着个歪歪扭扭的“LOL”,笔画弧度特别像林小满以前在她笔记本上乱涂的风格。她没说话,只把袖口的卡通创可贴撕下一小片,边缘轻轻一刮,沾了点金属粉末塞进道袍内袋。
再往下,空气开始变重,像是进了水底。
“前面有门。”墨言忽然开口。
井底尽头,一道圆形舱门嵌在墙里,把手是那种老式旋钮,和姜小芽前世公寓的防盗门锁一模一样。她伸手去拧,纹丝不动。
竹筒袋突然震了一下。
她低头,屏幕黑着,但掌心能感觉到内部零件在转动,像被什么东西唤醒。她咬破指尖,把血抹在袋口,系统界面闪了一下,弹出登录框,用户名栏空着。
“不是让你滚了吗?”她冷笑。
可下一秒,界面自动跳转,投射出一道绿色光路,从舱门底下延伸进去,像一把钥匙插进了锁眼。
“行吧,算你识相。”
她一脚踹开舱门。
里面没有地板,也没有天花板。所有人一进去就飘了起来,失重状态下,金属舱室像被拆散的积木一样悬浮着,控制台歪斜地卡在半空,屏幕上全是中文界面,字体是她电脑里用了十年的微软雅黑。
“这地方……认我?”她喃喃。
南宫翎甩了甩尾巴,信号阵刚启动就熄了火。“连不上任何频率。”他皱眉,“不是被屏蔽,是这里本来就没有‘外界’。”
墨言伸手碰了下最近的控制台,屏幕立刻亮起,跳出一行字:“用户姜XX,上次登录时间:3000年前。”
他手指一顿,袖口的二维码突然自己转了个方向,扫过屏幕,弹出一串乱码:“OS-888//SYNC_PENDING//USER_LIN”。
没人说话。
姜小芽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灵酒,拧开盖子,往空中喷了一小口。酒雾飘到某处,突然荡开一圈涟漪,像水面上被石子打破的倒影。
“那儿。”她指过去。
众人合力把一块漂浮的舱板推开,露出后面的暗门。门把手还是老样子,她直接拧开,一脚踹了进去。
最里面,一台粉色便携榨汁机静静地躺在金属台上,插着一根发黑的数据线,屏幕一闪一闪:“欢迎回来,主控者姜XX。检测到非法访问,启动记忆净化协议。”
四周墙壁开始渗出黑色黏液,一滴一滴往下淌,落地就变成一个个穿着奶黄道袍的“姜小芽”,脸色苍白,眼神空洞,齐声低语:“你该重置了……你只是测试体……你不是真的……”
“烦死了。”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老干妈,反手砸向主机接口。
红油溅进电路,榨汁机“嗡”地一声,屏幕黑了半秒,又亮起来,文字变了:“检测到高辣度外部输入……协议中断。”
她冷笑,走上前,伸手把手指插进榨汁机的刀头槽里。血顺着金属缝隙流进去,滴进底部的小容器。
“你说我是数据?”她声音很轻,“那我问你,数据会疼吗?会手抖吗?会因为种不出灵稻半夜哭吗?”
主机屏幕猛地一震。
百万条日志如星河般展开,每一条都是一个“姜小芽”的人生:六岁觉醒系统,十岁种出第一株灵麦,十五岁被天劫劈中三次,十八岁带着全村人建灵田合作社……画面飞速流转,有笑有哭,有她自己都忘了的细节。
白芷盯着其中一条记录,呼吸一滞:“她……真的救过那么多人?”
“不是‘她’。”姜小芽拔出手指,血还在滴,“是我。”
南宫翎突然伸手去拉她:“主机在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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