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往前走了一步，脚底踩到那枚悬浮的创可贴。它没碎，也没掉，反倒像被什么托着似的，轻轻翻了个面，露出背面那两个褪色的字——“守芽”。她没低头看，也没停下，只是把竹筒往腰间按了按，指尖在裂缝处蹭了下。
通道尽头的光壁上，符文还在动，拼出的“欢迎回家”四个字缓缓裂开，像被风吹散的灰烬。她知道这地方认得她，也认得另一个她。
可她不想被认成谁的备份，谁的残片。
“团子。”她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我要进识海，把另一半拉出来。”
系统没回话，竹筒表面却开始发烫，绿光从缝隙里往外渗，像是在抗拒。她二话不说，咬破手指，血珠直接按进控制台。一串乱码闪了几下，被她甩手清掉。
“不是请求授权。”她盯着那行弹出来的提示，“是重写规则。”
她调出心境修炼场，画面自动跳到三年前。那时候她刚捡到阿哞，牛角犁地翻出个大坑，她蹲在边上啃红薯，顺手把创可贴贴在它磨破的鼻尖。镜头一转，是她在宿舍后院种灵萝卜，一边哼歌一边往土里埋辣条包装纸当肥料。再一转，是她半夜偷用电磁炉煮泡面，结果把符咒烤焦了，炼出一把冒烟的网线斩。
这些画面一帧帧过，系统警报声越来越急，最后“砰”地炸出红框：【检测到非标准修行路径，是否强制终止？】
“终止你个头。”她冷笑，把烤红薯从乾坤袋里掏出来，咬一大口，“我种田、我做饭、我贴创可贴——这才是我的道。你管这叫违规？那我就违规到底。”
竹筒猛地一震，绿光暴涨，警报声戛然而止。一行小字飞快闪过：【权限覆盖成功……但检测到外部指令同步请求，来源：未知（标记为‘代购订单号：LC-’）】。
她眯了下眼，没说话。
白芷这时蹲下来，把铜镜放在地上，左眼盯着镜面，右眼快速眨动。镜里映出姜小芽的识海——一片漂浮的田园，中央那株逆时之花正疯狂抽枝，根系缠着密密麻麻的系统界面。
“识海连上了。”白芷说，“但战舰核心还是黑的，信号接不进去。”
南宫翎立刻散开九条尾巴，三条缠上铜镜边框，另外六条在地上摆成环形。他低喝一声，尾尖鳞片全竖起来，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本座不是路由器。”他咬牙，“但今天，老子给你强行搭个局域网！”
墨言没等他说完，已经拆了剑匣，抽出最长那把剑，插进地面符文阵眼。剑身一震，整条通道都跟着抖了下。他闭眼，指尖在剑柄上划了道血符，低声念出星君密令。
半秒后，战舰日志闪出一行残文：【融合进度1%，警告：检测到管理员LC-001权限覆盖】。
白芷立刻喊：“同步窗口开了！现在！”
姜小芽盘腿坐下，把手按在竹筒上。识海小田园的影像投射到空中，逆时之花的根系与战舰核心的能源线路开始对接。绿光顺着符文蔓延，像活物一样爬满整个通道。
“同步率30%。”白芷盯着铜镜，“稳定。”
“45%。”南宫翎的尾巴开始冒烟，其中一条突然长出个兔耳朵，闪了两下又缩回去。
“67%。”墨言的剑尖渗出血，但他没动。
“87%！”白芷突然提高声音，“快了！”
就在这时，竹筒“啪”地炸出一串电火花。系统界面瞬间黑屏，一个冰冷的电子音从团子体内传出：“抱歉，积分还没用完，不能让你通关。”
众人一僵。
那声音继续响：“融合程序终止。双生子分离协议，重启。”
姜小芽猛地抱住冒烟的团子，撸起袖子，把另一枚贴了两天的卡通创可贴撕下来，狠狠按在竹筒裂缝上。
“你要积分？”她笑了一声，从乾坤袋里又掏出个热乎乎的烤红薯，“行啊，我刷给你。”
她咬一口，满嘴甜香，接着说：“种田算不算？做饭算不算？给牛贴创可贴算不算？我天天过日子，就是最大的修行。你拦不住。”
竹筒剧烈震动，裂缝里的创可贴开始发烫，绿光从边缘一点点往外爬。系统界面重新亮起，进度条继续走。
“91%……93%……96%……”白芷声音发紧。
南宫翎的九条尾巴全绷直了，其中两条开始结晶化，像是要彻底金属化。墨言的剑身出现裂纹，但他依旧稳稳站着。
“99%！”白芷喊，“就差一点！”
姜小芽闭眼，意识沉进识海。她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灰雾里，穿着白裙，额间逆时之花即将凋零。两人对视，谁都没动。
“我不是来取代你的。”她说，“也不是来被你取代的。我们是同一个人，只是走丢了。”
那“另一个她”微微抬头。
姜小芽伸出手：“回家了。”
指尖相触的瞬间，识海轰然震动。逆时之花在她额间浮现，花瓣层层展开，第二层纹路缓缓成形——那形状，和天帝手腕上的创可贴疤痕，一模一样。
融合印记，成。
竹筒发出一声清鸣，绿光如潮水般退去。姜小芽睁开眼，瞳孔还是翡翠绿，但比之前更深，像是浸过夜露的玉石。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花影一闪而没。
南宫翎收了尾巴，喘着气说：“你……成功了？”
她没答，低头看竹筒。裂缝还在，创可贴也还在，但系统界面底部多了行小字：【融合协议启动中……外部指令LC-正在尝试接管控制权】。
墨言拔出剑，剑身裂了三道口子。他看了眼袖口的二维码，图案不再闪烁。
白芷捡起铜镜，镜面又多了一道裂痕，但她只是轻轻吹了下灰。
王铁柱蹲在地上，用锄头敲了敲通道地面：“这地皮听着挺瓷实，能打地基不？”
没人理他。
姜小芽站起身，把红薯吃完，最后一口咽下去时，她忽然觉得袖口一轻。
低头看去，那枚贴了两天的创可贴，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它落在地上，背面朝上，两个褪色的字静静躺着——
“守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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