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的手还贴在战舰核心上，创可贴的边角微微翘起，底下渗出一丝温热的光。她没动，其他人也没动。刚才那场系统反噬像一场暴雨过境，所有人都湿透了，却没人有心思拧干衣服。
南宫翎的尾巴尖还在抖，一条尾梢刚长出的鹿角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他自己一甩甩没了。他喘了口气，低声骂了句什么，没人在意。
白芷把铜镜重新别回腰间，裂痕比之前多了两道，像蛛网爬过冰面。她右眼的投影自动跳了一页，显示【战后系统修复建议：建议宿主更换高糖分饮料以稳定情绪】。
墨言站在几步外，剑匣合拢，袖口的纹路暗着，像是电量耗尽的屏幕。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的符文阵列——刚刚还稳定流转的光纹——突然全部熄灭。
不是渐暗，是瞬间掐断。
空气凝住了。不是冷，也不是静，而是像整个世界被人抽了底片，只剩轮廓，没有实感。姜小芽胸口一闷，像是被人从背后按进了水里，呼吸还在，可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玻璃渣。
“不对。”她开口，声音干得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
南宫翎猛地转身，九条尾巴全张开，信号阵刚要成型，却像撞上了一堵墙，灵力反弹回来，震得他踉跄一步。
“信号断了。”他咬牙，“不是被干扰……是规则层面的屏蔽。”
白芷抽出铜镜，左眼刚亮起，镜面却直接映出一个背影——高挑，披着暗色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串泛着冷光的骷髅项链。
她瞳孔一缩，立刻移开视线。
那背影没动，也没回头，可姜小芽知道是谁。
她低头看腰间的竹筒，绿光彻底熄了，连一丝余温都没有。她试着滴了滴指尖血上去，血珠停在表面，没被吸收，也没滑落，就像系统已经“死机”。
“LC-。”她低声念出那串代码，“你到底是谁？”
话音落，竹筒突然震动，绿光一闪，浮现一行字：【权限认证中……宿敌ID：LC- → 匹配成功：前前任天道规则化身】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没眨眼。
前前任？那现在这位呢？
她还没来得及想，通道中央的空气开始扭曲，像被高温烤化的玻璃。那个背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洛清寒。
他没穿高定，也没摆造型，就那么站着，骷髅项链垂在胸前，却不再化作雷劫，而是缓缓分解成一串串流动的数据光点，像代码在空气中游走。
“我以为你会逃。”他看着姜小芽，声音平静得不像敌人，“或者求饶，或者哭。”
姜小芽把手从战舰核心上拿下来，拍了拍袖子：“我刚修好系统，没空陪你玩角色扮演。你是来退货的？还是来补差评的？”
洛清寒嘴角动了动，没笑，抬手一挥。
数据流瞬间铺开，空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全是姜小芽。
不是这一世的她。
是前世。
她看见自己穿着格子衬衫，坐在电脑前敲代码；看见自己熬夜赶工，泡面碗堆成山；看见自己在出租屋里贴创可贴，因为切菜切到了手指；也看见自己最后一次登录游戏，点击了“上传存档”。
然后，画面一转——她死了。心梗，倒在键盘上，手还搭在回车键。
接着，是另一个她，在天界密室里，被天帝亲手剥离灵魂，双生子被强行分开，一缕投入轮回，一缕封入系统。
“这些，都是你写的。”洛清寒说，“《宅女的前世种田系统》——你最后的作品。你没发布，只传到了测试服。”
姜小芽喉咙发紧。
“可它活了。”洛清寒继续说，“代码觉醒，成了规则。而我，是它的管理员。是你设定的‘最高权限持有者’，代号LC-。”
“所以你一直在这儿？”姜小芽问，“监视我？操控我？”
“不。”他摇头，“我在等。”
“等什么？”
“等你还债。”
姜小芽愣住。
“你还谁的债？”她冷笑，“我欠你的？还是天帝的？”
洛清寒没回答，只是抬手，骷髅项链彻底化作镜面，映出天帝的脸。
那张脸，和他有七分相似。眉骨、鼻梁、下颌的线条，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天帝的眼神更冷，更像一把不出鞘的刀。
“天帝是规则的暴政。”洛清寒说，“我是规则的怨念。我们本是一体，因你斩断因果线而分裂。”
姜小芽脑子嗡了一声。
她记得那晚，她改了游戏核心代码，把“天道不可违”这一条规则删了，换成了“舒适生活即修炼”。她还加了一句玩笑话：【玩家有权拒绝系统强制任务】。
第二天，她心梗。
再睁眼，就是这一世。
“你删了规则。”洛清寒看着她，“可规则不会消失，只会分裂。天帝执掌秩序，我承载怨念。我们都是你写的程序，可你忘了——程序也有痛觉。”
姜小芽没说话。
她想起系统·团子第一次说话时的语气，像小孩，像宠物，像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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