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的瞳孔骤然收缩。
地平线上，一道土黄色的尘龙正翻滚着，朝他们迎面扑来。
那不是巡逻队。
从烟尘的规模和隐约可见的火炮轮廓判断，那是一支满编的、正在开赴前线的日军联队！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我日……”
李云龙的咒骂被死死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牙齿间漏出的风声。
整个车队刚刚从撕开机场的狂热中冷却，瞬间又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寒意刺入骨髓。
“掉头！回树林里去！”
赵刚的脸孔失去所有血色，声音尖锐变形。
晚了。
在这片一马平川的平原上，他们这支孤零零的车队，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无处可藏。
对面的日军车队显然也发现了他们。
速度开始减慢，车队两侧的卡车向外分散，摆出了标准的战斗展开队形。
绝望，再一次扼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就在这时，沈征冰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所有重机枪，自由开火！”
“目标，敌军车队中央！”
“给我从中间，撕开一条路！”
“冲过去！”
命令简单、粗暴，不带丝毫犹豫。
李云龙和赵刚都懵了。
硬冲？！
对着一个联队硬冲？！
这是疯了！
但新一团的战士，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沈征的命令，就是天条！
“开火！”
“突突突突突——！”
十几挺加装在卡车上的重机枪，在同一时间发出怒吼！
炙热的钢铁洪流汇聚在一起，无视了距离，狠狠抽向日军车队的中央！
正在展开队形的日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支看起来像是溃兵的队伍，敢主动向一个联队发起冲锋！
“轰！”
一辆正在转向的日军卡车油箱被打爆，炸成一团巨大的火球。
车上的日军士兵连同武器，被炸得四分五裂。
日军的指挥系统，出现了零点几秒的凝滞。
就是现在！
“油门踩到底！”沈征再次咆哮。
“轰——！”
钢铁长龙，在十几挺重机枪的疯狂掩护下，像一把烧红的尖刀，义无反顾地扎向了日军联队那刚刚出现的混乱缺口！
两支钢铁洪流，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迎头撞上！
子弹在空中交织，发出尖啸。
车身与车身在高速中猛烈擦撞，爆出刺眼的火花！
一个新一团的战士被流弹击中，从飞驰的卡车上栽了下去，瞬间就被后面的车轮碾过。
李云龙眼都红了，他架着摩托上的机枪，对着旁边一辆日军卡车的驾驶室，把一整个弹夹都灌了进去！
那辆卡车瞬间失控，一头撞上旁边的另一辆车，两辆车翻滚着，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混乱！惨烈！疯狂！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新一团的车队，硬生生地从日军联队的中央，凿出了一条血路，冲了过去！
当他们冲出包围圈时，身后，是十几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日军愤怒的咆哮。
“哈哈哈！冲出来了！冲出来了！”
李云龙劫后余生，发出了疯子般的狂笑。
车队里，所有活下来的战士都在大口喘着粗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兴奋、后怕与狂热！
他们居然……真的从一个联队的嘴边，抢出了一条活路！
然而，狂欢没有持续多久。
“团长！”
赵刚连滚带爬地冲到指挥车旁，那张书生气的脸，比刚才面对日军联队时还要惨白。
“燃油！我们的燃油！”
他指着一辆卡车的油表，声音都在发抖。
“刚才那一通冲锋，加上之前的奔袭，所有车的油……都快见底了！”
一句话，让刚刚升腾起的热血，瞬间冰冻。
李云龙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向自己摩托车的油表，那根指针，已经无力地指向了最底部的红色区域。
完了。
这个念头，比刚才面对炮火时，更让人感到绝望。
一支摩托化部队，在敌人的腹地，没有了燃油。
他们就是一堆活靶子，一堆废铁！
“团长……”李云龙的声音干涩，“这下……真他娘的玩完了……”
指挥车上，沈征一言不发。
他再次掏出那张地图，铺在引擎盖上。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点在了距离他们不到十公里的一处位置。
“这里。”
李云龙和赵刚凑过去一看，那地方，只标注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点。
“鬼子的一个临时补给站。”沈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为前线那个联队，提供油料和弹药补给。”
“我们去，‘借’一点。”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光芒，比刚才的探照灯还亮！
绝望，瞬间被一种更加疯狂的兴奋所取代！
“我日！借！必须借！”
他一拍大腿，口水都快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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