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房东一张肥脸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梗着脖子活像一只斗败了却不服输的公鸡。
“我不管!”
他仗着自己是房东,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刺耳。
“就五十块!你们生意那么好,一天挣的都不止这点钱,还在乎这点房租?”
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而又笃定的光。
他算准了,赵美兰不敢搬。
摊子、货物、一家老小,全都扎根在这里,生意刚走上正轨,怎么可能说搬就搬?
重新找地方不要时间?搬家不要钱?安抚老顾客不要精力?
这根本就不是涨租。
这是趁火打劫!
顾建军的脸气得煞白,攥紧的拳头骨节都在发白,抬脚就要冲上去理论:“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当初租的时候说得好好的十五块,怎么能说涨就涨!”
“合同上写了吗?白纸黑字盖章了吗?”
王房东一副滚刀肉的嘴脸,轻蔑地拍了拍自己油光锃亮的肚皮。
“口头说的东西能算数?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五十块,一分不能少!给不起就卷铺盖滚蛋!”
“你!”
顾建军气得浑身发抖,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火。
赵美兰却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胳膊,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
她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怒气,反而对着王房东,嘴角勾起让人完全捉摸不透的微笑。
“王大哥,别激动嘛。”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让这嘈杂的院子安静了下来。
“五十就五十。”
“不就五十块钱嘛,我们给。”
此话一出,院里三个人,三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王房东是愕然。
顾建军是错愕。
刚从屋里闻声出来的陈小兰,则是彻底的惊愕。
“美兰,你疯了?五十块啊!”顾建军急了,压低声音吼道。
“大嫂,不能给啊!这不是把刀递人家手里,让人家想怎么宰就怎么宰吗!”陈小兰心疼得声音都变了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王房东的愕然只持续了一秒,便迅速被一阵狂喜所淹没。
他甚至在心里暗骂自己,还是要少了!早知道这娘们这么好说话,就该直接喊八十!
“还是顾家嫂子爽快!”他兴奋地搓着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下个月开始……”
“等等。”
赵美兰抬了抬手,云淡风轻地打断了他的话。
“房租,我们可以给。”
她顿了顿,那双平静的眸子陡然锐利起来,像是能穿透人心。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王房东下意识地问。
“我们不按月付。”赵美兰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摇了摇,“我们一次性付清一年的。但是,你得跟我们签个正式的合同,白纸黑字写清楚,这一年之内,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能再涨一分钱的价,更不能以任何理由把我们赶走。怎么样?”
一次性付一年的?
王房东的大脑飞速转动,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一个月五十,一年就是六百!
整整六百块!
他这院子当初盖起来也才花了一千出头,这一笔买卖,就收回一大半的本钱!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横财!
至于签合同?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到时候真想赶人,有的是办法,还能让一张破纸给捆死?
“行!没问题!”他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生怕赵美兰反悔。
“口说无凭。”赵美兰转身进屋,很快拿出了纸和笔,“咱们现在就立字据。”
她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字据上,租金、租期、双方的责任义务,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尤其是在违约那一条上,她特意加重了笔迹:若出租方单方面违约,需十倍赔偿租金。
王房东的心思全在那六百块现金上,眼神都飘着,抓起笔,在自己的名字上龙飞凤舞地一挥,重重按下了自己的红手印。
赵美兰也极其爽快,当场从屋里拿出现金,点出厚厚一沓六百块递给他。
王房东攥着那沓还带着体温的钱,乐得嘴都合不拢,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扬长而去。
他一走,顾建军就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美兰!你这是干什么啊!六百块啊!就这么白白给他了?他这明摆着欺负人!”
“大嫂,这钱花得也太冤了!”陈小兰眼圈都红透了,几乎要哭出来。
赵美兰看着他们焦急的模样,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那张字据仔细折好,贴身放进了口袋。
“谁说这钱是白给的?”
她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里透着胸有成竹的算计。
“等着瞧吧。”
“不出三天,我就让他把这六百块,哭着喊着给我送回来。”
她顿了顿,补充道。
“还得……再搭上点东西。”
第二天,赵美兰没去摆摊,而是直接去了县一中附近,找到了那位退休刘姓老干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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