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歇亭内,死寂如墓。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雨后的泥土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亭外,数十具尸体横陈,鲜血汇入泥水,蜿蜒如狰狞的小溪。
亭内,王起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呼吸微弱,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非人力所能及的一刀,已燃尽了他所有的生命之火。
王磊和慕容九僵立在原地,脸色苍白,望着亭口那蓑衣老农,如同看着来自幽冥的使者。
老农的问题,如同冰冷的绞索,套上了他们的脖颈。
值吗?
用数十条悍匪的性命,来证明一笔“投资”的价值?
千面魅狐的“示好”,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如此赤裸而残酷的算计!
慕容九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甲掐入掌心。
她出身慕容世家,见过江湖险恶,却从未如此刻般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已不是交易,而是胁迫,是用鲜血和实力铺就的、不容拒绝的“善意”。
王磊看着昏迷的兄长,又看看亭外那些瞬间毙命的尸体,眼中充满了痛苦、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对千面魅狐本就无甚好感,此刻更是忌惮到了极点。
“……她到底想怎样?”王磊的声音因紧绷而嘶哑。
老农浑浊的眼睛没有任何变化,声音平板无波:“主人只想请三位,移步一叙。地点不远,安全无虞。至于交易内容,主人自会当面言明。”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若三位执意不愿,老夫即刻便走。”
“只是……方才动静不小,黑殿的‘巡天镜’,或许已有所察觉。下一波来的,就不会是这等杂鱼了。”
软硬兼施,堵死所有退路。
王磊和慕容九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和决绝。他们没有选择。
留下,必死无疑。跟去,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还能弄清这妖狐的真正目的。
“……带路。”
慕容九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老农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走入渐渐停歇的雨幕之中。
王磊背起王起,慕容九拿起断界之刃和剩余的药品食盒,紧随其后。
每一步都踏在泥泞和血泊中,沉重无比。
老农脚程不快,却异常平稳,专挑偏僻难行的小径。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涧。
涧水哗哗,掩盖了一切声息。
老农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岩前停下,手指在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按了几下。
轰隆。
巨岩竟无声无息地向侧方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透出温暖干燥的光线和一股淡淡的、安神静气的檀香。
洞口之内,别有洞天。是一处布置得极为雅致舒适的山腹石室。
桌椅床榻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和煮茶的泥炉。
空气中弥漫的檀香,有效驱散了洞外的血腥和潮湿气。
一个窈窕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优雅地摆弄着茶具。
正是换回了一身素雅襦裙、卸去了易容的千面魅狐。
此刻的她,洗尽铅华,反而更显出一种动人心魄的慵懒魅力和深不可测的气度。
“地方简陋,委屈三位了。”
她缓缓转过身,嫣然一笑,目光在王起身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彩,随即看向王磊和慕容九,“坐。喝杯热茶,压压惊。”
王磊将王起小心地安置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床榻上,慕容九则警惕地站在一旁,没有碰那杯茶。
“不必拐弯抹角了。”
慕容九冷声道,“你想要什么?又能给我们什么?”
千面魅狐也不介意,自顾自斟了一杯茶,轻啜一口,眸光流转:“慕容姑娘快人快语,奴家喜欢。好,那便直说。”
她放下茶杯,神色稍稍认真了几分:“我要你们帮我,进入‘黑殿’的‘藏典窟’。”
藏典窟?
王磊和慕容九皆是一怔。
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顾名思义,黑殿存放最重要典籍、秘辛、乃至……控制诸多‘焰奴’和‘观察者’核心秘法的地方。”
千面魅狐解释道,“位于黑殿总坛最深处,守卫之森严,远超想象。”
“你想做什么?”王磊警惕地问。
“找一点……关于我自己的‘小东西’。”
千面魅狐笑了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一些被他们偷走、藏起来的‘过去’。这对你们而言,并无损失,不是吗?”
“我们凭什么信你?更何况,黑殿总坛,岂是你说进就进的?”慕容九质疑。
“凭我能提供你们最需要的东西。”
千面魅狐竖起三根纤指,“第一,彻底解决这位白姑娘体内‘邪芯’的方法。”
“我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如何剥离,甚至……可能让她因祸得福。”
她顿了顿,看到两人骤变的脸色,继续道:“第二,王家‘源血’之力的真正掌控和运用之秘。”
“你们父亲留下的笔记,只是皮毛。真正的核心,藏在藏典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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