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如巨口,横亘于烬土。
谷中央那团流转不定的火苗,是这片灰烬世界唯一的光源与热源,亦是所有目光汇聚的焦点。
它每一次颜色的变幻,都引动周遭空间细微的扭曲,仿佛承载着某个世界最后的呼吸,脆弱而又危险。
裂谷对岸,三道身影如同自夜幕裁剪而下,与这片灰烬的铅灰格格不入。
他们气息幽邃,仿佛连接着九幽深处,比守门人更添一份森然与绝对的权威。
那是幽冥帝君座下,真正的行刑者——寂灭尊者。
他们的宣判,不带丝毫情感,如同法则本身的低语,回荡在死寂的平原上,将那微弱的、源自初始余烬的暖意都驱散了几分。
慕容九与白素瞬间如坠冰窟,那无形的威压并非作用于肉身。
而是直接冻结灵魂,让她们连运转功力抵抗的念头都几乎无法升起。
紫电剑意与星辉之力在这等存在面前,渺小如萤火。林战更是直接蜷缩在地,瑟瑟发抖,连昏厥都成了一种奢望。
无痕周身清光剧烈波动,脸色前所未有地凝重,低喝道:
“小心!是寂灭尊者!他们执掌帝君部分寂灭权柄,可引动万物归墟之力!”
王起立于裂谷边缘,衣袂在无形的气势对冲中微微拂动。
他望着对岸那三道身影,眼神平静依旧,只是那平静之下,仿佛有混沌在酝酿,在翻腾。
断界之刃在鞘中发出低沉而兴奋的轻鸣,刀身内暗红纹路灼热,并非畏惧,而是渴望。
“寂灭?”王起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裂谷的宽度,落入对岸尊者的耳中。
“巧了,我的刀,亦擅此道。”
话音未落,对岸居中那名寂灭尊者已然抬手。
没有结印,没有蓄势,只是对着王起,五指缓缓收拢。
刹那间,王起周身所在的灰烬平原,景象骤变!
空间仿佛化作了一块巨大的、无形的琥珀,将他死死禁锢其中!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身的“存在”——血肉、灵魂、意志、乃至与这片天地的联系,都开始变得模糊、淡化,仿佛要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世间彻底“抹去”!
这是真正的寂灭法则,非是能量的对撞,而是存在层面的否定!
慕容九与白素虽未直接被针对,但仅仅是余波,已让她们神魂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消散,吓得她们立刻紧守最后一点灵光,苦苦支撑。
无痕闷哼一声,清光骤然收缩,护住己身与林战,显然抵挡得极为吃力。
面对这无形无质、却致命无比的抹杀,王起终于动了。
他没有试图挣脱那空间的禁锢,也没有去对抗那抹杀的力量。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握刀的右手。
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牵引着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
“混沌……非无,寂灭……非终。”
他低声吟哦,如同阐述大道。
“尔等所见之寂灭,不过……表象。”
断界之刃,骤然出鞘三分!
并非完全拔出,仅仅三寸刀锋暴露于空气之中。
然而,就是这三寸刀锋出现的刹那,一道无形的、仿佛源自万物起源之前的“界限”,以王起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那凝固空间的“琥珀”,在这道“界限”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禁锢之力瞬间瓦解!
那试图抹杀他存在的寂灭法则,在触及这道“界限”时,如同冰雪遇上了亘古不化的顽石,竟无法侵蚀分毫,反而被那界限之后更加深邃的“混沌”所包容、所吞噬!
居中那名寂灭尊者收拢的五指猛地一颤,覆盖着流淌暗影面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震动之色!
他的寂灭法则,竟被如此轻易地化解?
“此子……有异!”他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惊疑。
另外两名寂灭尊者不再观望,同时出手!
一人双掌拍向裂谷下方那无尽的黑暗乱流!
霎时间,狂暴混乱的能量被强行抽取、凝聚,化作一条咆哮的、由无数负面情绪与毁灭能量构成的漆黑魔龙,撕裂空间,带着湮灭一切的意志,冲向王起!
另一人则指向裂谷中央那团初始余烬!一股精纯至极的幽冥死气,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向那团火苗,并非要摧毁,而是要将其污染、封印,断绝王起可能借助其力量的任何机会!
魔龙咆哮,死气锁链缠绕火苗,攻势凌厉而配合默契,封死了王起所有退路与借力的可能。
慕容九与白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等攻势,已非她们所能理解。
王起看着那咆哮而来的魔龙,看着那试图污染初始余烬的死气锁链,眼神之中,那酝酿的混沌终于爆发。
他握住那出鞘三分的刀柄,猛地向前一踏!
脚下灰烬炸开,整个人化作一道灰蒙蒙的流光,不退反进,竟主动迎向了那狰狞的魔龙!
在即将与魔龙碰撞的刹那,他手腕微转,那出鞘三寸的刀锋,对着魔龙的头颅,轻轻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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