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王座之后,并非实体的墙壁,而是一片扭曲、模糊的光影,如同隔着一层不断荡漾的水幕,窥见另一个世界的倒影。
那里的色彩单调到极致,只有无尽的白与灰,光线似乎失去了源头,均匀地洒落在每一寸空间,没有阴影,也没有温度。
这便是万骸殿尽头,那通往“上面”的接口。
规则在此地变得稀薄而脆弱,仿佛一层即将破裂的薄膜。
王起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出,身影没入那片扭曲的光影之中。
穿过薄膜的瞬间,一种奇异的失重感传来,并非物理层面的坠落,而是存在形式的微妙转变。
仿佛从厚重的泥沼,一步跨入了粘稠的空气中。
慕容九、白素紧随其后,无痕、林战在老蝰的搀扶下,也咬牙跟入。
穿过界域的刹那,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与不适,仿佛自身的构成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解析、适应。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夺去了所有的色彩。
一条回廊。
一条无边无际、向上无限延伸的……苍白回廊。
回廊的“墙壁”、“地面”、“顶壁”,皆由同一种材质构成——非石非玉,非金非木,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白”,白得令人心慌,白得吞噬所有细节。
材质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不会反射任何影像,只是静静地散发着一种恒定、冰冷的微光。
这里没有声音,连自身的呼吸和心跳声都被这极致的“白”所吸收、湮灭。
空气(如果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凝滞不动,带着一种类似金属冷却后的干燥气味。
吸入肺中,没有丝毫生机,反而让神魂感到一种奇异的“干净”,一种被剥离了所有冗余信息的空洞感。
规则。
这里的规则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简洁”与“绝对”。
不再有归墟中那些混乱破碎的法则纠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统一、高度秩序化的底层框架,稳定到令人窒息。
慕容九尝试运转雷霆真元,却发现雷光甫一出现,便被周围那苍白的规则无声无息地“抚平”、分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白素的星辉同样如此,如同水滴落入沙漠,瞬间消失无踪。
他们的力量体系,在这里受到了根本性的压制!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慕容九声音干涩,紫电剑垂在身侧,雷光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也畏惧这片绝对的“秩序”。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仿佛从掌握力量的修士,变回了手无寸铁的凡人。
白素脸色苍白,星眸中充满了困惑与警惕,她试图感知这里的规则结构,反馈回来的却只有一片空白,仿佛她的感知本身都被这苍白所“格式化”。
“这里的规则……太‘干净’了,干净到……排斥任何额外的‘变量’。”
无痕和林战更是面无人色,在这片空间里,他们连站立都觉得困难,仿佛随时会被这纯粹的“白”所同化、分解。
老蝰蜷缩在地上,幽绿的光芒黯淡,嘶哑地喃喃:“‘上面’……这就是‘上面’的气息吗?比下面……更可怕……”
唯有王起,虽然也感受到了规则的压制,但他体内的混沌核心依旧在缓缓运转,只是变得更加晦涩、更加内敛。
断界之刃传来一种罕见的“平静”,仿佛回到了某种初始状态。
他能感觉到,这片苍白回廊的规则层级,远高于归墟,更加接近……那“观测者”体系的本质。
他抬头,望向回廊那无限延伸的上方,目光仿佛要穿透这无尽的苍白。
没有敌人,没有陷阱,只有这绝对的秩序与死寂。
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净化”,要将他们这些“异物”彻底分解,融入这片苍白。
“跟紧我,不要动用任何力量。”
王起的声音在这无声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他迈开脚步,沿着这苍白回廊,向上走去。
脚步声被吸收,身影在光滑的壁面上拉不出影子,只有那永恒的、均匀的苍白微光笼罩着一切。
行走在这片空间,时间失去了意义,方向也变得模糊,只有脚下那冰冷的触感和前方那似乎永无尽头的苍白。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前方的回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那依旧是一片苍白,但在那视线的尽头,苍白之中,隐约浮现出了一点……“灰”。
那灰色极其细微,如同完美白纸上一个微不足道的瑕疵,但在这一片绝对的“白”中,却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不协调。
随着不断靠近,那点灰色逐渐清晰。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小片区域的规则,呈现出一种与周围苍白秩序格格不入的……“混沌”状态。
那里的“白”不再纯粹,仿佛被某种力量干扰,呈现出细微的扭曲、紊乱,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活性”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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