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地带,死寂无声。
当王起的脚步落在那片连星光都回避的区域时,盘膝的人形骸骨,头颅微动的瞬间,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无声的注视。
没有眼睛,只有空洞的眼眶,但王起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跨越了万古岁月的目光,穿透了时空,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敌意,没有生机,只有一种沉淀到极致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慕容九的剑已然出鞘三寸,紫电雷光在剑鞘内嘶鸣,她的剑心感应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具骸骨看似平静,却仿佛蕴藏着能瞬间倾覆星河的恐怖力量。
她全身绷紧,只要那骸骨有任何异动,她的剑会毫不犹豫地斩出,哪怕明知是螳臂当车。
白素星辉内敛到了极致,如同化作了王起身后一道淡淡的影子。
她试图解析那骸骨周围力场的构成,却发现那里是一片绝对的“空”,连规则都不存在,或者说,规则在其面前已然失效。
她心中骇然,这具骸骨生前,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无痕的身影在真空地带的边缘若隐若现,他不敢踏入,刺客的直觉疯狂预警,那里是绝对的禁区。
老蝰将头深深埋入盘起的身躯,瑟瑟发抖。
王起停下了脚步,与那骸骨相距不过十丈。
这个距离,对于他们这等存在,与面对面无异。
他看着那骸骨眉心处光滑的孔洞,看着那缠绕在指骨间的暗七彩丝线。
混沌核心在那机械传承的支撑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并非攻击,而是在“解读”,解读这骸骨残留的“道韵”,解读那暗七彩丝线的本质。
就在这时,那骸骨结印的双手,其中一根指骨,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攻击,而是在虚空中,划下了一道痕迹。
一道由纯粹意念构成的、闪烁着微光的痕迹。
那并非文字,也非符文,而是一种更本源的东西,是规则的显化,是大道的碎片!
痕迹出现的刹那,王起的识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一段庞大而晦涩的信息流,强行涌入!那不是语言传承,而是直接的“道”的灌输!
是关于“存在”与“虚无”、“真实”与“虚妄”的终极辩证,是关于如何对抗那源自“心渊”的、侵蚀一切的“观测”之力!
这具骸骨,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以自身为基,布下封印,镇压了这一缕最本源的“心渊”恶念,并在寂灭的漫长岁月中,将自身对抗“观测者”的道与法,凝练成了这最后的传承!
它,在寻找传人!
传承的冲击如同星河倒灌,王起本就濒临崩溃的神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但他死死咬着牙,混沌核心如同最坚韧的熔炉,疯狂吞噬、分解、吸收着这超越认知的知识。
他的七窍再次渗出淡金色的血液,身体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解体,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那是一种洞穿了层层迷雾,窥见了一丝真相核心的锐利光芒。
他看到了!看到了这骸骨生前,与那无处不在的“观测者”交锋的片段!
看到了规则被扭曲,现实被覆盖,无数文明如同沙滩上的足迹被轻易抹去!
也看到了这骸骨最后那惊才绝艳的一指,以自身存在为代价,洞穿了“观测”的屏障,却也引来了那眉心处、抹杀一切的攻击……
“呃……啊——!”
王起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不是痛苦,而是认知被强行拓宽到极限的冲击。
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混乱而恐怖,时而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时而如同归寂的虚无。
“王起!”慕容九心急如焚,她能感觉到王起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那传承的力量太过庞大,足以撑爆任何未曾准备好的容器。
她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推开,根本无法靠近。
白素亦是脸色煞白,她看到王起周身的规则都在扭曲、崩坏、重组,那是道基在承受巨大冲击的表现。
就在王起似乎快要被那传承撑爆的瞬间,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不再是看向那骸骨,而是穿透了真空地带,看向了外围那无数低语的星骸!
他明白了!
这具人形骸骨,是“钥匙”的守护者!也是“钥匙”的一部分!
而真正的“钥匙”,并非某件具体的物品,而是……这整片遗忘星河!
是所有陨落于此的远古强者,它们的不灭执念,它们破碎的大道,共同构成的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坐标”!
一个指向“观测者”根源,或者指向某个能与之抗衡之地的坐标!
这星河低语,既是执念的哀嚎,也是坐标信息的载体!
那活性污染,以及这缕被镇压的暗七彩丝线,它们的目的,就是污染、扭曲、或者……窃取这个“坐标”!
必须稳住这个“坐标”!否则,一旦被“心渊”彻底侵蚀,后果不堪设想!
王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再被动承受传承,而是主动引导着那庞大如星河的“道韵”,混合着自身那近乎干涸的混沌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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