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无边的痛苦中失去了意义。
对商凌而言,一秒和一年没有任何区别。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种东西——痛。
极致的,纯粹的,撕心裂肺的痛。
意识像是一艘在狂涛骇浪中即将倾覆的舢板,每一次剧痛的浪潮拍打过来,都险些将它彻底打成碎片。商凌的所有心神,都用来维持这艘舢板不沉。
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所谓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成了一锅被反复熬煮、碾碎、又重塑的浆糊。暗金色的龙血之力,是火,是锤,是碾盘,以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摧毁着他原有的一切,又以一种古老而霸道的规则,建立着全新的秩序。
“咔嚓……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细微,却更加坚韧的“嗡嗡”声。那是在他原本的骨骼粉末中,一点点暗金色的光点正在凝聚、延伸,它们如同最精密的工匠,以一种玄奥的方式,重新构建着一副全新的骨架。
这副骨架,带着一丝不属于凡人的厚重与威严。
沸腾的血液也渐渐平息,原本鲜红的颜色中,多了一抹淡淡的金色。它们流淌的速度虽然变缓,但每一次搏动,都蕴含着远超以往的磅礴生命力,如同奔腾的江河。
“VIP……冲个VIP……”
在无尽的痛楚深渊中,这个念头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被商凌的残存意识死死抓住。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身在何处,甚至忘了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
他只记得,不能输。
输了,就真的要被强制下线,删号清档了。
这场豪赌,他押上了一切,连喊停的机会都没有。
……
门外,天色已经从漆黑转为鱼肚白,又从鱼肚白化作金色的晨曦。
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润气息,吹拂着这个宁静的小渔村。
一天一夜过去了。
木屋外的台阶上,雷浩宇正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他呼吸平稳,但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那双锐利的眼睛就会立刻睁开。他像一尊不知疲倦的护法神,守护着这间小小的木屋。
舞霓裳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鱼肉粥,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紧闭的木门,神情复杂。
一夜的煎熬,让她的脸颊略显苍白,眼底也带着一丝淡淡的青色。
一开始,屋里那压抑到极致的、仿佛困兽般的粗重呼吸声,让她的一颗心都揪到了嗓子眼。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冲进去看看,却都被雷浩宇拦了下来。
他说,这是商凌自己的选择,是他的修行,任何打扰都可能让他前功尽弃,甚至走火入魔。
后来,那可怕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屋子里变得一片死寂,静得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这种死寂,比之前的声音更让人心慌。
但随着时间流逝,舞霓裳悬着的心,反而慢慢落回了原处。
没有惨叫,没有能量失控的爆响,这或许……是最好的消息。
她宁愿相信,商凌是成功了,只是在巩固境界,所以才需要这么久。
“应该……快好了吧?”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盼和庆幸。
她不知道商凌到底在修炼什么,但能搞出这么大动静,想必是一种极为了不起的功法。她为他感到高兴,那个平时看起来有些怯弱、不自信的少年,原来身体里蕴藏着如此坚韧的力量。
雷浩宇睁开眼,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粥,又看了一眼她担忧的侧脸,瓮声瓮气地说道:“放心吧,那小子命硬得很。等他出来,非得让他把这碗粥的钱给结了,我守了一晚上,工钱也得另算。”
他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但话里的关心却不加掩饰。
舞霓裳被他这煞风景的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间的忧色也散去了不少。“好啦,等他出来,我让他给你双倍工钱。”
清晨的阳光洒在少女的身上,为她乌黑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晨光下,宛如最剔透的宝石。这一刻的安宁与美好,仿佛能洗去所有的疲惫和不安。
雷浩宇看着她的笑容,也难得地咧了咧嘴,刚想再说点什么。
突然!
“不好了!不好了!”
一阵惊惶失措、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从村口的方向传来,像一把尖刀,瞬间划破了渔村清晨的宁静。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齐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年轻的村民,连滚带爬地从村口的小路上冲了过来。他身上穿着粗布渔服,此刻却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满是泥土和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阿虎?你怎么了?”雷浩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住了那个几乎要瘫倒在地的年轻村民。
这个叫阿虎的年轻人,是村里最壮实的小伙子之一,平时开朗乐观,此刻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嘴唇发白,话都说不连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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